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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劲哑口无言,被侍卫架起手臂往外拖,终于慌了,拼命挣扎,破口大骂:“小杂种,狗仗人势……你欺人太甚!我不会放过你的!”
“吠得倒是挺欢。”蓝祈挑着眉梢,甚至还浅浅地笑了笑,“有本事……你咬我啊。”
崔劲怄得快要吐血,直到被拖出了门外,凄厉的叫喊依旧回响不绝。
余岩全程一言不发,背后已被冷汗浸透,连腿都有些发软了。
边境小民,未见识过真正的天威,直到堂堂西北总督都被无情地拖走,他才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做压倒性的恐怖。
荣亲王是个真正的皇族,他的侍卫是真正的禁军,绝非地方富户豢养的黑帮打手所能比拟;高迁这老太监看着和善,却也是真正深藏不露的大内高手,无论是方才移动的身形还是出手的那两耳光都可见端倪;就连他的家宠都不是什么乖巧的小猫,而是真正能置人于死地的虎豹。
这才不过是冰山一角,他在朝中尚有无数拥戴,在边关亦有千军万马。
夜雪焕根本不是要针对崔劲一人,更不屑于打压崔吴两家这样的乡下土财主,他不过是要借此杀鸡儆猴,让所有人懂得敬畏,懂得皇权天威的不可侵犯。
废除总督一职,意味着郡督一级要直接对中央负责,实际上是一定程度的集权化。无论是夜雪渊还是夜雪焕,对于先帝的做派都深恶痛绝,并且深受其害;在当权之后,首先要做的就是将权力收归中央,不再让权臣当道。
一次性撤去所有总督显然不现实,但夜雪焕给夜雪渊送出了一个信号,愿意从自己的封地上开始改革,让全天下看到皇族的态度。所以无论崔劲服软还是不服软,他都一定会被裁官,朝廷也一定不会为他做主。
余岩不需要懂这背后的理由,但他看得出来,夜雪焕让蓝祈先回来放出征地的消息,实际上是在放线钓鱼,引他们前来挑衅;征地本身亦是试探,他并非强征,而是给了分利,就是要他们自己选择——要么做王府的狗,吃王府施舍的剩饭,要么就做一条死狗。
又或者说,他们连选择的余地都没有,蓝祈都已经替他们安排好了——崔劲自己上赶着做了那条死狗,而他余岩就只能做那条为王府效忠卖命的狗。
他们之间总要有一个人活着,好把今日在王府中感受到的恐惧和威压散播出去,让所有人都看到对荣亲王不敬的下场。
这里是皇帝赐给荣亲王的封地,这片土地上所有的一切都是荣亲王的,他想要谁死,谁就得死;想要谁做狗,谁就必须做狗。
夜雪氏是天下之主,再强势的地头蛇,在皇族眼中,也不过都是一群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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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没有人能在我家王爷的地盘上装X。
第85章 鱼龙(上)
崔劲那撕心裂肺的惨叫声逐渐远去,蓝祈的目光又转到了余岩身上,“余大人……”
余岩忍不住双膝一软,竟扑通一声跪下了。
“……可想好要去何处高就?”
同样的内容,同样的语气,可在余岩耳中,却已经是截然不同的含义——蓝祈分明就是在问他,是要死还是要活?
余岩吞了吞口水,勉强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颤声答道:“下官不才,愿意听从王爷的安排。”
他与崔劲分别背靠崔吴两家,虽是一起做着某些鱼肉乡里、贪赃枉法的勾当,但在利益分配上不可能完全没有冲突。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崔劲又是这么个嚣张狂妄的性子,帮着崔家独占了大部分资源,在临戈郡上呼风唤雨,只是因为沧珠郡还有个姚家才没伸手过去。
余岩对他积怨已久,但敢怒不敢言;他知蓝祈必不是个省油的灯,所以一直不曾表态,冷眼旁观崔劲自己挖坑给自己跳,可看到的却是一场不见血的屠杀。
蓝祈不过是象征性地先礼后兵了一番,实际上根本就没想过要讲道理。他们从前是如何用权和钱来欺压百姓,王府如今就如何欺压他们;在绝对的力量差距面前,根本就没有道理可讲。
这五十杖打下去,崔劲能不能活命都还是两说,拖去晴市口示众也是在做给崔家看——王府的屠刀已经架好了,不怕死就尽管来。
虽然他与崔家无甚情分可言,但事已至此,难免有些兔死狐悲之感。
“余大人是个聪明人,有些事我也不瞒你。”蓝祈和颜悦色地说道,“崔家曾经得罪过王爷的亲信,这五十杖虽是责他大不敬,但终究有公报私仇之嫌,说出去有损我家王爷清誉。”
余岩差点哭了,这种事原本没人知道,却非要特地告诉他,分明就是在警告他,日后若有谣传说荣亲王此番是公报私仇,那就是他余岩传出去的;他不仅不能说出真相,还要注意舆论导向,宣扬是崔劲自己多行不义,彻彻底底地给王府做狗。
崔劲强硬惯了,但余岩不同。他原本就在崔家的欺压之下,如今不过是换成王府来压,无甚本质上的区别。何况王府也不可能真的完全不扶植本地势力,崔家得罪过夜雪焕,必死无疑;只要他和吴家乖乖听话,至少还能跟着王府吃点肉。
“下官……明白。”
蓝祈无官无爵,余岩却口称“下官”,显然是已经服软妥协了。
蓝祈嗯了一声,慢条斯理地说道:“王爷尚有边关军务,郡上的事难免力有不逮。余大人若还愿意为临戈郡的百姓谋福,这郡督一职便暂且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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