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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博文不好意思笑了笑:“没有,就是想早点挂上墙而已。”
蒙真便道:“既如此,我这就回家给你写去。”
他背着书箧从学里出来,邓博文跟在他身后,边走边说:“正好我与蒙伯伯同路,不如我跟您回家去取如何?”
蒙真顿步看人一眼,不知这小子为何如此心急,不过既然人开口要了,他也不好拒绝,只得带了人往家里赶。
到家时天色尚早,蒙真坐进书房给人书写起字来,邓博文便立在旁边静静候着。
刚写了俩字,门外传来一声:“老蒙,老蒙。”
两人闻声皆是一怔,蒙真正书写字不便迎接,倒是邓博文迎出来,见着来人时,恭敬施礼道:“大伯好!”
邓愚明见是自家侄儿,也怔了一瞬,随而笑道:“原来是博文啊,你怎么到这里来了?”说着将手里的鸟笼挂在院里的一棵枣树上。
笼子里是两只画眉鸟,叽叽喳喳个不停,声音很是悦耳。
“我来向蒙伯伯讨幅字。”邓博文如是说。
“你向他求字?”邓愚明双眉皱起,显然很诧异,“他的字跟蚂蚁爬似的,难看的要死,你问他还不如问我求。”一边说着一边跨进书房来。
蒙真正一手提着袖子,一手握笔伏案仔细书写,邓愚明走上前来,见着纸上那些字时,惊讶不已。
“老蒙,你何时练的这一手好字,记得去年时候我来你家,你的字分明不是这个样子,怎么才这些日子不见,你竟如此见长了,好生奇怪。”
只见蒙真笔下几些大字龙飞凤舞:
金玉满堂,莫之能守;富贵而骄,自遗其咎。功遂身退,天之道也。
“这些字是什么意思?不愧是去了书院一遭,这文绉绉的话你也编的出来。”邓愚明盯着蒙真的字,酸溜溜的说。
“大伯,这个可不是蒙伯伯胡诌,这几句话出自《道德经》,是老子说的。”邓博文忙在一旁解释,出乎他意料的是,蒙真竟然也涉猎道家之说,这人还真是不可小觑。既而从字上挪开,忍不住将蒙真多打量了几眼。
蒙真放下笔,就着自己写的字细细端详了一番,而后才侧过身说:“邓贤侄,你要的字写好了,待会儿墨迹干了,你便带回家去吧。”
邓博文忙点头道谢,看着那幅字如获至宝,“侄儿谢过蒙伯伯,改日我也送件宝贝给您,也算是礼尚往来。”
蒙真摆摆手,让他不用这么客气。
纸上的墨痕很快就干了,邓博文收起字,拱手拜别道:“两位伯伯在此闲聊,侄儿先行告退,便不叨扰了。”得到蒙真点头应允后,他便抬腿走掉了。
第16章
蒙真唤阿青端茶水上来,与邓愚明坐下闲聊。
邓愚明饮了一口茶,而后说:“老蒙你在学里混得不错啊,都跟小年轻打成一片了。”
蒙真便道:“除了邓博文,学里没人待见我,我名声在学里烂透了。”
邓愚明哈哈一笑:“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就你那陈芝麻烂谷子的屁大点事也能在学里传开,要我说你这学尽早退了吧,省的丢人现眼,贻笑大方。”
蒙真剜了他一眼,本老祖好不容易找了个学上,岂能因你一句玩笑而退学,那样才是贻笑大方呢。
虽说学里的学生不待见他,可这倒也因祸得福,少了叽叽喳喳的闹腾,他耳根清净,倒也落得个自在。
蒙真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茶水,对邓愚明的话置若罔闻,邓愚明讨了个没趣,只好转移话题:“怎么没见着蒙鸿小子?大热天的又出去浪了?”
蒙真回道:“还不是因为你们这些催婚的,整天来给说亲,吓得人躲外面不敢回来了。”
邓愚明咂摸下嘴,说:“现在的孩子也不知是怎么了,一个个都不愿接受家里的说亲。便是方才向你求要字的博文也是如此,先前我听说他家里给他说了门亲事,他以先立业后成家为由给拒了。要我说这事也怪他爹,儿子婚事老子不做主,这爹不当也罢。”
说到邓博文的爹时,邓愚明脸上明显有不满。
“唉,也是我邓愚明命该如此,我若有个儿子,到了适婚年龄早给他把媳妇娶进门来了,哪里管他乐不乐意,奈何我邓愚明注定命中无子啊!”
他脸上神情黯淡,眼里的光也随着黯了下来。蒙真侧眸看他一眼,循着原主的记忆想起二人坐在一起常聊之事来。
邓愚明与他弟弟,也就是邓博文的爹,因过继一事生出龃龉。
邓愚明娶了好几房老婆,孩子生了不下十个,然却无一个是儿子。
他实在是太想要一个儿子了,都快想疯了。正好他弟弟生有三子,便想着从人那里过继一个过来。
然而博文爹不同意,自己辛辛苦苦生养的孩子,凭什么送给你,而且邓愚明什么德性他可是一清二楚,酒色之徒,他儿子若过继过去,还不跟着学坏了。
邓愚明低三下四好言相求多次,奈何人就是不松口。最后一气之下,兄弟俩反目成仇,老死不相往来。
虽说这大人之间有过节,可孩子们是无辜的,逢年过节,邓博文还是会带上礼物去他大伯家探望。
说起这邓博文,邓愚明打心眼里喜欢,这孩子知礼懂事,脾性也好,就是给他那不着调的爹带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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