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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宴闻言向他看来一眼,颔首应了。
清停云老神在在地叹了口气:“虽说夏歧是师兄的道侣,总归是代表了猎魔人的立场,师兄朝夕相处间也要多留个心。”
水镜那边久久没有回答,他讪讪摆了摆手:“好了,我不说就是了……反正师兄向来有分寸……”
清宴却忽然开口:“我与他相识多年,他以前心思不坏,就算如今成了猎魔人,也不会做出违背本心的事。”
清停云并不是心思浅,只是对自家师兄不设防,这么一听,立马翻起意难平的陈年旧事,神色也似在牙疼。
“哎,当猎魔人吃力不讨好,命时常悬在线上,这图的什么。你说这孩子看起来单纯乖巧,却总有出人意料的事,还记得以前师父要给他择道侣,到了大会那天,他竟然说已经有私定终身的人了,嘿,我想着是谁……就看到师兄你走了过来……”
清宴想试探套一些夏歧相关的信息,没料到竟然有这样的事。
他刚想继续问,识海某处忽然轻微一颤,慢慢松动,如阴云渐散,缓缓露出朗月星空,晴夜万里。
一段回忆如同打开了的封印,稍一震颤抖落积尘,从陌生模糊,逐渐变得清晰熟悉,直到完整浮现出来——
那是苍澂主峰的议事偏殿,夏歧一身浅黄衣裳略显削瘦,局促地站在一众苍澂弟子中,有几分无措拘谨。
为首的清停云安抚了他几句,让他不要紧张,又把身边的弟子给夏歧一一介绍:“这些是门内有合籍意愿的弟子,任意一位足够护你一生平安,你且挑选个喜欢的……咳,当然了,现在只是看一眼,你回去想想再做决定。”
收养夏歧的大婶竟与清时雨是故交,大婶给夏歧的那封拜帖里,附带了为夏歧择道侣,护他一声周全的请求。
奈何修行之人感情向来浅淡。
掌门逸衡出关得知此事,竟插手附加一句,与夏歧结为道侣的人,可额外获得一成灵石月供,作为庇护夏歧的奖励,于是还真有弟子愿意。
毕竟道侣关系也可以是一起修行,关系稍好的道友,庇佑一个凡人百年岁月,倒也没有多少损失。
那时清时雨外出除魔,这件事便转由清停云负责。
却见夏歧安静听完,支吾了一下,轻声开口:“多谢费心,那个,我已经有了心悦之人,我们私下约定结为道侣……”
话还没说完,便在众人的注视下红了脸。
清停云闻言有些不快,作为客人的夏歧在他眼里是乖顺听话的孩子,这几位愿意合籍的弟子也是经过他筛选的,竟然有弟子私下拐走了夏歧,还私定终身?
他面上笑意敛去,居高临下地环视了一圈屋内:“那人是谁?自己出来。”
夏歧也默默望着他,随后把目光移到他身后,一愣之后慢慢地睁大眼。
清停云疑惑回首,只见自家师兄罕见地出现在这种场合,有些奇怪:“师兄怎么来了,这等小事还扰你……呃?”
他眼看清宴冲他颔首,然后走向夏歧,不可置信地张了张嘴,没有憋出一个字。
一个荒唐但似乎千真万确的想法浮了出来……
四周弟子也齐齐抽气。
夏歧被吓得呆在原地,显然并不知道他的身份,涨红了脸,压低声音结结巴巴:“不是,你,你怎么不自报家门……”
清宴如往常那般淡然,替他整理了下和心情一样凌乱的浅黄发带:“你说过,不在意我的身份。”
夏歧还没回味过来,呆滞地看着他:“……我,我以为你是厨子……”
清宴对他弯唇一笑,似乎心情很好,牵起他的手安抚地轻轻捏了捏,又转头看向呆若木鸡的清停云。
“我便是他私定终身的道侣。”
场面顷刻乱成一团,险先抢了代掌门道侣的众弟子连礼数都忘了,震惊得纷纷后仰,尴尬之后又兴奋稀罕地围观起来。
旭日西升,江河倒流也不过如此吧。
夏歧被清宴当众牵着,心里害羞,却又欢喜。
他在一片喧闹里扯了扯清宴的衣袖:“会不会太直白了,我看仙尊有些呼吸不畅……”
清宴温声安抚道:“无碍,师弟是在开心。”
芥子内。
记忆已经走完全程,清宴半晌没有说话。
回忆里,那人青涩而害羞,那双亮晶晶的眼睛蕴着令人心悸的喜悦与爱意,也在他此刻的心头缓缓滋生出莫名欢喜,一下下轻挠着心脏。
这是……第一段回来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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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歧睡到自然醒来,清宴已经不见了。
他撑了个懒腰,按照计划去找付乐山询问云霞镇的情况。
付乐山听后捋着胡须打量他:“怎么伤没好全又要忙活了,”随后稍一思索,沉吟道,“云霞镇是受到过魔患侵扰,但程度不重,又留有弟子看守,并没有转移。”
这倒换夏歧一愣了,付乐山的回答与昨日林鸣所说的完全不一样。
难道问题还是在林鸣身上?
夏歧一时间猜测纷呈,随口答应会好好待着养伤,心想这付乐山对谁都这么和蔼关照吗……
回到小院,早等在那里的林鸣忙起身过来。
夏歧思索片刻,决定不惊动长谣,独自带着林鸣前往云霞镇看看。
林鸣休息了一晚,缓了过来,精神好了很多。听夏歧转述了付乐山的话,得知云霞镇还在,他不由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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