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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锦都上空的光亮铭文流淌而过,蔓延至结界的每一处。
夏歧顷刻察觉沉星海漏进来的罡风消失了——
结界被修复了!
一直紧追身后的危机消失,夏歧总算松了口气。
却见碧衣男子缓缓睁开了眼,朝他们望了过来。
他呼吸顷刻一轻,只觉得昏暗的海底倏地亮了几分。
闻雨歇下意识在原地挺直腰板,才僵硬地走了过去,矮身在素未谋面的碧衣男子身前单膝跪下时,眼尾有些泛了红。
“师祖……”
长谣祖师爷——竹溪朝她缓慢地弯眼,细小的幅度如敛了一抹温柔熏风,锦都最明媚的春.色也不过如此了。
他含笑开口:“菱儿的徒弟都长这么大了。”
夏歧在一旁安静围观,第一次在这位性格坚韧,雷厉风行的长谣掌门面上看到一瞬间的脆弱神色,好似有千万言语想诉说,却又在经年风霜里忘了诉苦的方式了。
“师父她……”
她忙又顿住,仓促把喉间的哽咽沙哑之意咽了下去。
竹溪却不在意,也知道她要说的话,温声开口:“好孩子,这些年你受苦了。菱儿有她的造化,不必为她担忧。”
闻雨歇眼眶一酸,垂下红了的眼睛掩住湿润,再抬首已恢复了长谣掌门的镇静威仪。
“师祖,你怎会被关在此处?”
他在秘境里被困了百年吗?自己明明离秘境这么近却不知道……
竹溪不答,目光忽然落在清宴身上。
他看着清宴沉稳恭敬地执了晚辈礼,眸里有些微讶然,又看了一眼清宴手中的载川,却忽然笑了。
夏歧敏锐察觉那笑意不似看到闻雨歇那般亲切,反而有几分无奈悲意。
他蹙起眉,轻声问清宴:“我们能试着救出前辈吗?”
清宴眼里流淌着法阵的幽蓝铭文,看出其中层叠着苍澂与长谣的法阵,他缓缓摇头:“法阵是从里面封住的。”
如若竹溪是布阵人,那么把他关起来的,便是他自己。
夏歧闻言一愣。
竹溪貌状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缓缓起身,好整以暇地朝清宴点头一笑,有些慈祥意味。
“借一缕剑意。”
话音一落,三人还没来及有所反应,只见竹溪稍一抬手,一缕极快的指风如剑气般撞在载川剑刃上,一声轻微嗡鸣如珍品乐器震弦——
一面云镜刹那悬在几人之间。
云镜那边缓慢现出皑皑白雪,碎玉堆琼,苍劲松柏,威严楼宇……然后是熏香氤氲的书案。
清宴蓦地一愣。
这是……师父闭关的地方。
下一息,一道低沉醇厚的声音响起,带着些许失了稳重的不敢置信。
“……竹溪?”
一位青年男子现了身影,却是银发整齐,白衣堆雪,眼中的波澜不惊如沉寂了千年,不似人间客。
他的目光久久落在竹溪身上,起了些微涟漪,面容也有了几分人间的悲欢。
清宴不由低唤:“……师父。”
夏歧和闻雨歇俱是一愣,这位竟是苍澂现任掌门——逸衡。
两位祖师爷却没去管小辈,只隔着云镜对视片刻。
竹溪先笑了,眸光轻动:“……百年不见。”
逸衡眸光深沉,终是自嘲一笑,摇了摇头:“我猜你在沉星海。”
竹溪面对逸衡,像是退下了长谣祖师爷的繁冗身份,朝他意味深长眨眨眼:“我见到你徒弟了。”
逸衡面上也有了几分笑意,两人又无声地对视片刻,竹溪拿他没辙似的,终是无奈摇了摇头。
夏歧睁大眼看着两位大门派的祖师爷你来我往地打哑谜,满腹疑惑又不敢开口。
他悄悄看了看清宴与闻雨歇,也见到如出一辙的迷茫,内心平衡不少。
眼见片刻都没人开口说话,竹溪望了一眼始终怔愣看着他的闻雨歇。
闻雨歇像是明白了他的意思,犹疑了几息,才开口问出藏在心中多年的疑惑:“师祖,传闻百年前是长谣给十方阁开了灵影山的通道……这是真的吗,您是为此才封印了那些妖修?”
竹溪笑眼看着他:“若我说是呢?”
这个回答让夏歧一愣,连清宴都有意外之色。
闻雨歇更是脸色一白,咬牙片刻,才道:“……我会救出他们。”
竹溪毫无意外,紧追不放:“即使违背我的意愿?”
他的姿态松散,却让在场的人察觉莫名压迫,不敢妄动。
闻雨歇睫毛颤了颤,咬了下唇:“是师祖的意愿……却不是长谣的意愿。”
气氛一时剑拔弩张,静默无声。
夏歧看着闻雨歇毫无血色的脸,忍不住悄声向清宴嘀咕:“前辈是在开玩笑?”
竹溪却听到了,朝他望了过来,轻轻挑眉:“何以见得?”
清宴不动声色把夏歧揽在身后:“若是对他们抱有恶意,无需用封印这类消耗过大的术法。”
闻雨歇一愣,是了,是她关心则乱了。
竹溪见清宴这副护犊子的模样,与记忆中的某人不谋而合,不由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云镜里的逸衡。
只见逸衡好整以暇,含笑悠悠开口:“我可没时间教他,我的三个徒弟都是照着自己的喜好长的。”
眠霜宿雪的苍澂掌门,好似只要在挚友面前,便会露出些微年少同游时的松散恣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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