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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目光久久停在苏菱身上,静默间有怀念,也有犹疑,不由道出更在意的事,“看来这五年,师父在南奉收获不少。”
苏菱知道她想问什么,弯起眼,细细看了一眼自己一手带大的徒弟,眼尾的笑纹寸寸都是慈祥。
“五年来,我用千面灵露隐匿气息,化身千人千面,游走在南奉各势力间,其中一个身份甚至渗入了十方阁中层,倒是摸清了不少东西。不过十方阁的事情,想必你们也猜到了。”她顿了顿,其余事情不再想多说,又道,“你们此番潜入金连城,我会帮忙逐一疏通。”
夏歧垂眼玩着桌上的葡萄,这些字却一字不漏地收入耳中。
他一直好奇苏菱来南奉做什么,才发现闻雨歇似乎是知道的,难道真是什么门派秘辛?
他还察觉,在苏菱说出千面灵露的时候,清宴与闻雨歇同时抬眼望向苏菱,清宴不动声色,像是寻常反应。闻雨歇眼中的愕然与担忧却是没能掩盖住。
他不由心脏跟着一紧,刚想询问,便听到傅晚开了口。
傅晚也有些讶然:“千面灵露?莫不是传闻中能寄生于修士灵台,强行吞噬修为,篡改体内灵气,令其能变幻为任何人的禁物?”
闻雨歇面色一白,千面灵露之所以被列为禁物,是因为一旦放入灵台,每次变幻都会以吞噬修为做为代价,修行事倍功半,而且永远无法取出。
师父做了这般牺牲,她忍不住想说什么,又想起对方这么选择的原因,眼神一黯,放弃言语。
夏歧险先没憋住。
千面灵露听起来只有吞噬修为的弊端,却实在不是好东西。他之前看过徐深师徒与邪祟之物做交易的下场,担心苏菱也步了后尘。
刚想开口追问,却在苏菱眉眼中察觉一抹严肃决然,那不是属于嘻哈度日的“大婶”该有的神态,也提醒着夏歧,对方身上还肩负着长谣先辈的身份,自然有她该去做的事。
话语哽在喉间,又被缓慢地吞了回去。
“傅六使倒是见多识广。”苏菱朝傅晚和蔼一笑,心里恨不得堵上这张多余的嘴,她本以为千面灵露这个仙气飘飘的名字能骗过夏歧……
不过她那番话一出,自家徒弟与夏歧竟然都垂眸不语……
顿生崽子长大不再关心自己的悲痛。
夏歧迅速收敛好杂乱思绪,见清宴已经剥出一小碟晶莹剔透的葡萄果肉,微微一顿,紧绷的心生出些许柔软。
他轻按住对方的手,示意可以了,已经足够他吃了。
“南奉各势力忙着重新站队,无瑕顾及外来势力,潜入方便了不少,这是幸运,那不幸的一面,是南奉更加混乱了?”
他是对着清宴说的,自然也得到了清宴的回答。
清宴颔首,握住夏歧想要徒手抓果肉的手,放了一根细签在对方手中:“百年来,南奉在徐深接管十方阁后陷入混乱,乱到极致也是一种秩序。十方阁覆灭,秩序一朝崩塌,南奉诸多势力重新洗牌,不幸的,是在南奉艰难求生的那一层百姓与修士。”
时局动荡如山体崩落,巨石最先压死的便是连站都站不稳的人。
气氛沉默了片刻。
傅晚想起什么,说道:“长期游荡黑夜的生灵,嗅觉最为敏锐。我们以什么理由通过金连城关卡?”
苏菱在不敢去见夏歧的日子里,早已把一切都打点好了,闻言应道:“我将你们的身份伪造成去参加鉴灵会的散修,只需要出示携带的灵石便可。”
众人顷刻被新出现的字眼吸引了注意。
闻雨歇一愣:“鉴灵会?”
苏菱“啧”了一声,眉宇间捎着夏歧从未见过的冷色:“南奉的混乱……你们得做好心理准备。十方阁掠夺来的财宝堆积如山,却并没有富足一方,而是把南奉彻底玩成人间炼狱。”
夏歧敏锐捕捉了字眼:“玩?”
苏菱应了,似乎用“玩”这个字再适合不过,又不知想到了什么,面上浮出古怪又反胃的神色,摆了摆手不想多提:“进了金连城,我便带你们亲眼去看看……看时辰也快泊岸了。”
屋里静了下来,各自陷入沉思。
夏歧见商议的事情告一段落,而他方才也接了苏菱的话,干脆向她询问神医谷的踪迹。
夏歧终于主动与苏菱说话,她不由直起腰,可惜询问的事……她也不能给出一个让对方开心的答案,有些尴尬:“我来到南奉时,神医谷刚好隐去踪迹,我猜是避世了……不过我人脉广,会帮你打听留意,有了消息便告知你。”
夏歧若有所思地颔首。
顾盈的魂灯方向是南奉,但具体位置确定不了,他只能让留守驻地的念念随时留意魂灯,若有情况便传讯给他。
如今没有任何传讯……倒也算好消息。
他深吸一口气,这些事情急不了,只能一件一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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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时辰后,夜幕降临。
在苏菱亲自露面的沿途疏通下,载着众人的船只安静驶入了金连城的水道。
然而,众人预料中的死寂都城并未出现。
在金连城,夜晚并不意味着黑暗来临,而是光怪陆离梦境浮现人间的开端。
夏歧站在船边,面色愕然地看着沿途街道。
两岸少有寻常店铺,大多是酒肆勾栏与未挂招牌的店,灯火迷离而诡异,五光十色,让行走其间的人影如同道道鬼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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