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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露姬的笑容像极了冷血动物,明明是讨好的神色,却无端让人心里发冷,她再一次提醒道:“取灵之后概不退货,是优是劣俱是客人的选择,客人可要想清楚了。”
    商贾财大气粗地挥挥手,满不在乎地卷起袖子,激动地搓了搓手:“老夫亲手开这第一件宝,给大伙开开眼,乐呵乐呵,花点微不足道的小钱算是值了!”
    说罢,在会厅明显高昂了一个调的欢呼中,接过露姬呈上的一张符纸,走向台上那名女子。
    清宴的目光落在那张符纸上,果然是他从未见过的符文,其中勾转迂回铭文的笔触却隐隐有些熟悉,是和灵影山法阵同出一源。
    他心下有了不好的预感,面色微沉。
    夏歧注意到周身的欢呼一浪高过一浪,众人的眼神狂热而嗜血,像是铁栏外惦记着鲜血骨肉的饥渴野兽。
    他紧紧看着商贾的动作,终于察觉了不太对劲。
    商贾投下的阴影笼罩住瘦弱的女子,他激动万分地把符纸往前一贴,女子周身倏然环绕起铭文形成的墙,而符纸是填入了阵眼,铭文飞速流转成血红色。
    被困在阵中的女子引颈尖叫,痛苦得五官扭曲,垂死挣扎中十指沾血,求死不能。
    而逐渐变得非人的惨叫给会厅众人助了兴,四周更加沸腾喧闹。
    才几息时间,铭文消失,符纸剥落,一团沾了血的晶莹光晕滚落商贾手中。
    他随手垫了垫,面露不满:“才五十年,看走眼了。”
    夏歧倏然睁大眼,浑身血液变得冰冷无比——
    这是在……现场剥离妖丹!
    他才明白,所谓的鉴灵会,是邪修们靠眼力猜测台上妖修的修为,再参与竞拍,亲手剥离妖丹的残忍荒唐娱乐。
    在这些人眼中,凡是非他族类,都可以成为台上的议价商品,都可以随意折辱和剥夺性命。
    他想起百年前灵影山惨遭屠杀的生灵,还有霄山那些妖修兄弟,眼前的画面让他绷紧了拳头,只觉得周身邪修已然算不上人。
    台边的商贾随手把妖丹抛给小厮,看了一眼阵中气息微弱的妖修,犹豫道:“带回去死在家里也是晦气,模样倒是尚可……”
    露姬忙走上前来,周到万分地开口:“客人放心,按照老规矩……会给客人送到后院房中,明日待客人离开,余下的事我们自会处理。”
    商贾眯眼笑起来,显然很满意这次的交易。
    夏歧一咬后牙槽,才一发力,便被苏菱重重压住肩膀,把他禁锢回座椅上。
    苏菱肃然的声音在他耳边低声告诫:“夏歧,你救得了一人,带不走鉴灵会所有妖修,不要妄动!”
    夏歧克制地吸了口气,不再去看商贾与露姬,用神识问道:“这鉴灵会是怎么回事,妖修是从哪儿抓来的?”
    他终于明白,会厅的熏香那么浓重,是为了遮盖血腥味。
    胃中一阵翻涌,夏歧想起了什么,忙看向清宴,只见对方正安静地看着台上的动静,面色悲喜不辩。
    他此刻万分后悔让清宴跟着一起来了,最近与清宴一同歇息,他睡眠很浅,总能发现清宴在入定中途清醒,想必是被识海里出现的零星画面搅扰了。对方从未和他说过这件事,但能搅扰到清宴的,总归不是什么好的画面。
    如今还看到这般残忍场面……他不由在桌下握上清宴的手。
    果不其然,向来温暖的手掌有些冰凉。
    清宴没有看他,以为是他害怕了,安抚地捏了捏他的手,又缓缓握紧,似在哄他别怕。
    苏菱看着竞拍台,面上不动声色:“百年前,徐深接管了十方阁,开始糟蹋南奉的灵兽与妖修,剥取妖丹,作为契兽。从五年前开始,他搅合进南奉黑市,兴起了妖丹与灵石的交易,意欲从民间收取妖丹,炼制魔妖兽。南奉的妖修灵兽被屠杀殆尽,又把手伸出南奉……云章各地渴求灵石的邪修开始捕捉妖修,带到金连城……鉴灵会名声渐起。”
    夏歧紧蹙眉头。
    徐深倒是死了,遗留下来的灾祸却如渗入南奉骨髓的剧毒,已经把南奉拖入了死循环。
    “徐深真是疯了,此番下来,南奉的生机快断了。看来如今还在向鉴灵会收取妖丹的,只剩幕后之人……想必五年前徐深开始收集妖丹,便是幕后之人的主意。”
    清宴闻言开口道:“徐深的阴谋,至此便明了了。从攻打灵影山开始便野心勃勃,目的是占领云章,南奉自然成了随手可弃的地方,毁了也不可惜。十方阁得到了炼魔御魔的方法,便更加肆无忌惮。提取妖丹,炼魔法阵,都是为利用魔物铲除各个门派做准备。”
    夏歧嘲道:“却不想是为幕后之人做嫁衣,把自己玩没命了。如今幕后之人依然需要妖丹,是还在制造魔物?比如……魔种?”
    如果魔种能传染,那制造兵力的效率简直大过心魔幻境的控制。
    谈话的几息之间,女子已经被人带了下去。
    传送铭文又在发光,一名妖修又被送了上来。
    夏歧目光一沉,手已经搭上潋光。
    却又被苏菱拉住,她摇头:“没用的,我救过他们。他们在被捉时便中了专门针对妖修的符咒,已经活不久了。这个会厅集中了金连城诸多势力,搅浑了水,会增加不必要的麻烦。”
    这话让夏歧有几分不舒服,活不久也是活着的,是还有希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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