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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望舒也没躲闪,欣然就势裹在身上。披风上留着艾叶体温的热气,十分舒适,还不忘斜眼乜了艾叶一眼,说:
“皮糙肉厚也挺好。”
艾叶一听,不乐意了。
“诶小妖怪,你什么意思啊?我哪里就肉厚!不过是不怕冷而已,得,披风还我,冻死你最好!”
艾叶说完连跑几步伸手要去抢披风,顾望舒眉毛一扬,嘴角翘出抹坏笑。指尖飞快捏出个定字诀插在艾叶脚尖,看他脚步发涩呼糊在地上,自己大袖一扬——扭头就跑。
“不还,哪有给人喂了块糖还要反悔再从嘴里抠出来的,有本事你自己从我身上扒啊?”
艾叶在后头可是被他气得哭笑不得,成天仗着自己忍着宠着越来越得寸进尺,这不拿自己寻开心?低头瞥了眼脚尖上的低级法诀,翻着白眼瞧不起的一“切”,扭了扭脚腕往前迈了半步,扯嗓子冲他喊:
“顾望舒你给我等着!老子这就去扒光了你,按在这雪地里受冻!”
最后一个冻字刚出口,艾叶忽地意识到自己貌似一冲动,脑子一热,把什么坏了事儿的心里话给说了出来。
顾望舒蓦地停下脚步,一脸难以置信的回头:……!
艾叶立在原地,尴尬万分的慢慢把手扶到脑后:……嘿。
路两边呆立着的过路小弟子们低垂着的蓦地眼睛一亮:……?
北风卷起大朵雪片,棉絮一般打着旋的从众人面前落下。
全场沉默了有个片刻。
“啊?对我是要去藏经阁,一起走啊?”
“听说今天午膳有麻辣豆腐,还不走快点儿完了就被人抢没了!”
“哎呦怎么下起雪了,忽然想起我衣服还没收,你们先走我去收个衣服。”
“我书呢?哎呀我书没带,我得回去找书!”
“走走走走走……”
小弟子们像是一群见了人的苍蝇,瞬间嗡地一声散得干净!
没想到啊没想到,他们这寒川泠月难以相处的二师兄,竟然已经和同住的妖熟到了这层?这种玩笑话都能当众开的,那若是真实践起来……
艾叶勉强咧开嘴惭愧的耸耸肩,心里暗叫不好,眼瞧着顾望舒持伞的手握紧,青筋毕露,用力到咯咯作响。
不会是要拔剑吧?别吧,使拳头不好吗,这么好的大雪天,见了红多扫兴对不对……
顾望舒闭目仰头强压了口气,才气息抖着从牙缝里挤出话:
“你过来……”
“没事儿,我站这儿挺好的,挺好,不招你烦。”艾叶求生似的小退了半步,连连摆手尬笑。
“我叫你过来……”
艾叶可是左右为难,进退维谷,步履艰难之际,身后一个温柔清雅的声音打破了这一尴尬局面。
“师哥,难得见您如此欢愉啊?”
两人同时转头看过去……
嗯。打不破的,更尴尬了。
顾清池他不知自何时起站在这群人后面,还是一脸的清风拂面,玉洁冰清的弯着轮月牙笑眼,饶有趣味看着他俩。
不一样的是,他身边还跟着一个男人。
顾望舒愕然止声,眼神忽的一滞,陷进无底泥沼,苦涩发暗。艾叶在他对面看得清这般变化,便也好奇的转过身打量起来人。
那男人看上去虽已过而立之年,却是长身玉立,器宇轩昂,气质非凡。好像只是光这么站着,就有着挡不住的豪杰霸气,浑身散发着成熟男人稳重又大权的气息。
他穿着一身墨蓝暗纹的圆领袍,用一根皮质蹀躞束起,腰间挂着一只鞘身雕刻精致的长剑。
仅仅单是看长剑精细的剑鞘,便能想象出宝剑出鞘时熠熠生辉的银光,耳闻毛骨悚然的叱咤声,可装饰得又不像是什么皇权贵族,若只说是江湖人士,难免有些屈才。
这人生得可是一个剑眉星目,仪表堂堂,仿佛岁月没能在他脸上刻下什么痕迹,只是统统沉淀成了气宇。艾叶倒吸了一口凉气,莫名打小腹至心口升上来一股奇怪的滋味。
简单来说就是,这个人真的很有魅力,很帅。
那人抱双臂在胸前,目光灼灼看向两人,似笑非笑。
“师哥你快瞧,是谁来看你了!也不知师哥还认不认得出……”
顾望舒看过去,见那男人立在风雪之中,寒苦不侵,衣角翻涌,大气已成。
他目光一沉。
又怎会认不出。
十年了。已然过去十年了。
有些回忆,有些人,本以为自己早就忘了,无关紧要了,算了。其实只是埋在深处,扎了根。
一旦再被唤醒,那一条条盘延的根便会毫不留情的肆意生长,芸芸不息,在血肉中刺出一道道裂口,千疮百孔,永不停歇,致死罢休。
影门剑派苏东衡。
他怎会不认得。
艾叶毫不费力的挣开困着步伐的定身诀,两步跑到顾望舒身边问:“谁啊?认识?”
谁?
你问我他是谁?
要怎么答。说是他人生中第一个朋友?或者是另一位授业恩师?
再或是……
他喉结上下滚了滚,只道出句“旧相识”来。
男人见了顾望舒,深邃眉眼里泛出喜意,爽朗大笑着阔步过去,竟抬手放在他头顶揉了起来。
他身长体健得很,比顾望舒高出了大半个头,姿势便倒是显得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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