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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洗完了!”
    “艾叶!!!”
    闹归闹完,回头怕人着凉,烧水沐浴伺候洗头的,不还得是自己。
    屋内木炭烧的暖,单衣也穿得住。幸好顾望舒还算体健,冻了一身冰碴子骂骂咧咧回来泡了热水澡后舒坦起来,未见半分伤寒迹象,艾叶也算安了心。
    顾望舒亵衣松松垮垮坐在桌前看面前铜镜反映身后,艾叶拿着手巾给他擦头发。一向毛手毛脚的妖难得认真,擦拭了好一会儿,才道了句:“小妖怪,你这头发真漂亮。”
    “哪比得上你。”顾望舒笑说。目光落在镜后他冬至后换成一头雪白,长发及踝。
    想自己曾弃如敝履,又为人鄙夷的发,怎如今还能有人欢爱如此的。
    “我这有什么好的,不就是长了些,软了些。”艾叶将手巾搭在臂上,再用梳子替他悉心梳理起来。“你翻来看看,里面还是藏有杂色的。不像你,才是真的一尘不染,比那月色纯净。”
    顾望舒被他说得赧赧,看镜中自己银发毫犀,才突然转了身,面对艾叶扬首坐着。
    再伸手绕过他那长发捏在手里。
    “艾叶,你可知人间至高情话,愿有岁月可回首,且以深情共白头。”
    “凡人匆匆又愚昧,怎得道出这么多繁文缛节。不过细品来,还有些意思。”
    艾叶讪讪笑着,颔首时眸中却难掩情意绵绵。笨手笨脚想帮他把头发束上,却怎的都弄不会,一松手便散开。
    “算了,披散着吧。”顾望舒抬头看他,目光怅远。
    “薄薄三尺微命,岂敢求共白头。好在你我本生白发,倒也看尽人间风雪。”
    “顾望舒,说什么呢。”艾叶听得心里不是滋味,假做不懂把他打断。
    顾望舒展颜笑道:“说我命苦!年纪轻轻白了头,年纪轻轻看破世间疾厄!饿死了,什么时候开饭!”
    “饭我可不会烧。得您自己来。”艾叶嬉笑,“小妖怪,我要吃红烧。”
    顾望舒无奈摇头,应了声“好好好”,再起身时忽然拨拉下吊着胳膊的纱带,缓解酸涩地绕了绕肩胛,再没事儿人似的甩甩胳膊道了句:“好,给你做。”
    “顾……”
    艾叶盯着他胳膊看得发愣,怔了半天才尖叫起来!
    “顾望舒!你都好了!!!”
    “嗯。早好了,一点儿都不疼。不信你看——!”
    “啪”地一声拍了艾叶脖子打响。
    艾叶一脸遭受背叛难以置信,捂着脖子抽气道:“诶…?!那你他娘的还使唤我!”
    “那不是,开心嘛。”顾望舒笑得乱颤,“你若是气不过,就再咬一口,我好再做几日逍遥公子哥。”
    艾叶定是气不过啊,这些日子把自己当仆人使唤似的,张口闭口都是“艾叶”,一天能喊个十万八千回,导致自己做梦耳边都是艾叶艾叶,就差上完茅房喊他去擦屁股!出于内疚全帮他做了,结果……这人竟然是装的?!
    追上去扯过胳膊便要把人往回拽!
    “哎!嘶……!疼!”
    顾望舒五官顿时扭成个麻花,吓得艾叶赶紧又松了手,心虚道:
    “没好透是不是?我又手重……”
    顾望舒拧着眉毛,嗤地一笑。
    “骗你的。”
    说完拔腿就跑!
    “顾望舒你给我站住……!你看我不揍死你!”
    两人绕着这山崖木屋桂树快跑翻飞连转几圈,最终还是顾望舒气喘吁吁停下脚来举手投降道:“艾叶,艾叶!不跑了,跑不动了……饶命,二公子饶命……”
    “我饶你个灯笼!”
    艾叶从树顶直直跃下,“叭”地一声敲在顾望舒头上!
    “操!玩阴的!敲傻了怎么办!”顾望舒疼得嘶哈乱叫,大骂起来!
    “傻了我养呗!”艾叶打得是个理直气壮,“说不定傻的比现在好养多了!”
    顾望舒听得忍俊不禁,没憋住笑声地一嗤,道:“确实有理。但是艾叶,那收拾好的兔子你放哪儿了?我转这几圈都没看见。”
    “那不就在那儿!”艾叶遥遥指着也就十几步开外的屋外凉榻,冬天天寒没了用途,倒是堆放了不少东西。“你瞎啊?瞧不见?”
    顾望舒觑眼看了会儿,没应声,又默默往前凑了好几步。眼看都到了兔子跟前,才恍然大悟似的“啊”了一声:“和前几日冻在这儿的剩肉颜色差不多吗。混一起没看清罢了,说什么人瞎了,怪心寒的。生个火,我去腌肉。”
    艾叶“切”地嗤鼻,去抱了捆干柴乖乖跟着顾望舒往灶台走。满心寻思的都是晚饭的事儿,提嘴问道:“顾望舒,开一壶桂花酿吧?”
    “开就是,今秋不是酿了许多。”
    “可这不才过冬”艾叶思忖道:“我怕到了明年没得喝。”
    “那明年再酿便是。这么大颗桂树呢,还能成精长腿跑了不成。”
    艾叶这才焕然展笑道:“说的也是。我们小妖怪酿的桂花酿,可是这人间再尊贵佳酿都比不上的!”
    “我看你真是情人眼中出西施。”顾望舒笑笑,熟练调起味料来。艾叶这边刚升上火,才将锅架上,便迫不及待要来粘着看顾望舒做菜。再大的豹都有猫性,粘人的时候一刻都不愿离,非要把脑袋架在人肩膀上瞧,使劲吸那料酒香气。
    顾望舒拗不过,撕下一小块浸了料的生肉喂进他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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