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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产车间靠近辰砂的内壁,在信标的建筑边缘会有一些延伸出来的平台,被称作外壁挂。
两人乘车前往,在巴士上,陈词顺手给姜岱和陈念发送消息,告诉他们自己已经到达了生产车间。
傅天河拎着买来的东西,陈词拆开一包零食,尝试着吃起来。
是他没吃过的味道,和傅天河形容的差不多。
等陈词干掉三包薯片,他们也终于到站了。
陈词拍拍手上的碎屑,从傅天河手中接过水杯,跟在他身后下了车。
有机会看到外面景色,外壁挂自然而然被开发成了旅游景点,二十块钱的门票价格对大多数人来说都负担得起,自然吸引了游客。
陈词和傅天河交钱买票,穿过闸门。
穿过厚实的门廊,眼前骤然开阔起来,随着太阳的移动,位于上方居民区的壁挂投下阴影有时会将这里挡住,然而现在已经天黑了。
月明星稀,天穹高远。
这里是和遗弃郊区完全不同的光景,目光所及之处,皆是一片辽阔,高度又带来本能恐惧和不真实感,让人屏息抓紧扶手。
人对高度的恐惧,是天生的。
明明恐惧到呼吸受抑,却在某一瞬,会生出想要跳下去的冲动。
这被称作“入侵性思维”的正常现象几乎会发生在每个人身上。
信标建立之初,这里是著名的自杀圣地,无法适应信标上生活的人们翻越栏杆,从千米高空坠落,砸进下方的海中。
很快,各处的外壁挂就都设立了严密的安保系统,别看眼前一片空旷,但真当什么东西探出去时,电子幕墙就会立刻展开,将人拦住。
信标之上空气稀薄,然而人类早就在千年中适应了这样的高度,清爽夜风拂过脸颊,带来海的湿润,身后传来游人们的谈笑声,像是看不见的线,将飞翔的思绪牵住,留在这人世间。
陈词伸出手,群星落在他的指间。
在这里极力远眺,似乎能看到更远更远的地方。
他需要站在怎样的高处,才能望再次望见远在格陵兰冰雪高原上的月光?
海浪拍打着信标基座,溅起白色的浪花,它是大海中孤独的灯塔,永恒地亮着,成为人类的信标。
在信标四周,是一座座散落分布的探测平台,作为信标的屏障,千百年来它们挡住了无数次原初生物发动的进攻。
人类竭尽所能的扩大生存地的面积,然而能做的事情极为有限。
他们沿着栏杆一路散步,就像其他任何人一样,无人知晓戴着口罩的Omega是辰砂的选帝侯,未来的皇子妃。
此时此刻,他们只是辰砂信息处理区里的机修工人,和一个普普通通的少年。
走着走着就遇到了告示栏,表明后方的区域已被废弃,禁止通行。
“为什么封起来了?”傅天河咦了一声,探头探脑地望向警戒线后。
他尝试着拉了下警戒线,发现根本没人管。
傅天河和陈词对视一眼。
Alpha拉起警戒线,直接矮身钻了进去。
陈词和他做了同样的动作,于是五秒钟后,两人共同出现在了警戒线后。
“快走快走!”傅天河压低声音,两人做贼似的迅速开溜,远离了人群的视线范围。
确定到了没人能看得到的地方,陈词才抬起头,打量周围。
周围没有灯,其余地方传来的光线被墙壁挡住,使得一切笼上难以言喻的阴森。
精神力早就迅速蔓延,探明这里不过是一片废墟。
大概是年久失修,又遇见了一场暴风雨,曾经的建筑整个垮塌下来,砖石堆砌在墙边。
陈词迈开步子,向着更深处前行。
有不少废弃的桌椅和基础用具掩埋其中,走得远了,就连景点处的喧嚣都不甚明晰,周围重新寂静下来。
一张告示牌倒下来,塑料板上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灰尘,陈词正要凑上去仔细看,就听傅天河喊道:“九月,来看这个!”
陈词循着声音扭头,发现傅天河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废墟之上。”
倒塌的建筑残骸堆得很高,站在上面非常危险,但作为在遗弃郊区里露营数天,还打劫了拾荒者营地的两人来说,根本不在乎这样的风险。
陈词寻找着落脚点,爬向傅天河那边,就看到Alpha吭次吭次地,努力从废墟中拽出一架老旧钢琴。
傅天河费了老牛鼻子劲儿才把钢琴拖拽出来,他又翻了一会儿,找出破烂不堪的琴凳。
立式钢琴的顶盖和外围都被砸烂,但内部结构应该还好,琴键也一根没少。
傅天河坐在琴凳前,兴奋地搓了搓手。
他右手放在琴键上,找准中央C的位置,食指按下去。
铛——
音符立刻飘了出来,有点走音,音色也陈旧。
傅天河挨个把附近的键全都按了一遍,音阶逐渐攀登,最后在高音袅袅散去。
“给你弹个曲子听。”傅天河回忆着,摸索寻找第一段旋律的位置。
“好。”陈词坐在一旁凸起的水泥块上,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一包辣条,撕开包装。
他低头嗅了嗅味道,有点冲,这玩意会好吃吗?
傅天河磕磕绊绊地弹了一曲《友谊天长地久》,不过因为走音和错音,调子听起来更像是《老死不相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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