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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楠心跳有点快,他尽量使自己语气平淡,点了点头。
虞玄清将药丸放回瓶子,却将瓶子收进袖中,对侍从说:“解开岚日仙尊,送到偏殿休息,叫医修来处理一下伤口。” 却绝口不提药的事情。然后径直转身离去。
苍楠心里暗暗叫苦,虞狗虽然愚蠢,但不能不说他的疑心病确实在许多时候帮了他的忙。苍楠知道自己不能表现出一丁点的不安和焦躁,既然虞玄清对光华剑势在必行,必然会对他所说的话谨慎对待。
侍从上前去解开了苍楠身上的绑缚,扶着他从铁柱上下来时,背上与铁柱粘连的皮肉撕扯开,苍楠痛得龇牙,又咬紧牙关忍住,然后他摆摆手,不叫侍从搀扶,自己慢慢走到偏殿。
刚刚在殿内一侧的桌边坐下,“嗖嗖”几声,几条灵力绳索就将他的手脚重新捆了起来。跟随他到偏殿的侍从道:“对不住了岚日仙尊,宗主交代,虽然你现在形同废物,但你过于狡猾,也不能不防,所以只能先继续捆着你,你多担待……你先待着,等下医修会过来” 说完,瞟了他一眼,瘪了瘪嘴,出去了。
苍楠微微闭眼,没有理会,慢慢试着调整气息,但稍一运息,全身从内到外就如刀劈斧凿一般疼痛,而背上一片火辣刺痛,先前一心对付虞玄清,注意力全在对方,现在一下子松弛下来,才感到整个人几乎要虚脱,他知道是这几日被伤得太重了,心里暗啐一声,虎落平阳被犬欺,若不是他修为减损,哪里容得了这些渣滓的染指。
他只好先放弃调息恢复,挪到一边的木榻上,几日的折磨令他疲惫不堪,坐了一会儿,便侧躺下,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突然感到背上一阵冰凉舒爽,苍楠一下子惊醒, 抬眼正对一位老者,他一个激灵坐起,往后一躲,牵动伤口,不由地痛呼一声。
那老者见苍楠惊醒,慌忙后退一步,恭恭敬敬行礼道:“仙尊受惊了。”
苍楠回过神,警惕地看向老者:“你是谁 ,要干什么?”
“仙尊莫要惊慌,” 老者看了看门外,“仙尊的伤很重,千万不要动用灵息,需要等内伤愈合之后再慢慢调息方可不伤及根本。 ”
原来,这老者便是伪宗的医修,然而他却不是自愿加入伪宗,老者原是颇有盛名的医修一门门主,在虞玄清扩张清理的过程中,因为要护着一门的性命,被迫加入伪宗,本着医者治病救人的本心,平时替受伤弟子医治,也接诊过不少被璀璨的琉月族人,目睹过伪宗的恶行,虽然心中悲愤,却也只能迫于淫威忍气吞声。
老者医药同修,还被虞玄清要求炼丹制药,因为医术精湛,虞玄清日常对他倒也客气,渐渐倒不是太防着他了。今日他仍在炼药,很晚的时候,又被叫到此处来治疗一名伤者。
“很晚?” 苍楠有些迷糊,看了看窗外的天,一片黑暗,看来果然已经到晚上了。
“仙尊你的背上的药还没上完,你且躺下,待老朽给你敷药。” 老者说。
苍楠见他面目慈善,加上背上果然感觉轻松许多,便依言欲俯卧下去,这才发现,衣服已经从背上被剪开,滑落腰间,露出上半身。身上皮开肉绽,触目惊心。
老者脸上露出心疼之色,“作孽啊”,他摇头说着,小心翼翼扶苍楠趴下。
清凉的感觉再次从背上传来,老者先是默不作声地替他敷药,正当苍楠又感到昏昏欲睡之时,老者忽然说:“得亏仙尊的底子好,才经得住这般的拷打酷刑,唉。”
苍楠不知他的底细,没有做声,忽然,老者的手伸到他的面前,将一个青玉瓷瓶搁在他面前的榻板上,正是虞玄清拿走的那个药瓶!
苍楠又是一惊,奈何他双手被缚,不好去取那药瓶,他侧过头沉声问:“这药……怎么在你这里?”
“仙尊你听我说……” 老医修压低了声音,又抬头看了看门外,引他过来的侍卫起先是看着他上药 ,看了一会儿困了,就跟他说先去打个盹,弄完了叫他。老医修连忙答应。
见苍楠十分怀疑地看着他,老者忙轻声问:“仙尊可否还记得老朽?”
苍楠皱起眉,他印象当中真没有,“扶我……起来” ,他说。
待坐定后,他仔细端详老者,确实不记得什么时候见过,眼中露出不解。
老医修于是解释,九年前,他原来门派所在的镇上突然起了不知名的瘟疫,起因是一条妖蟒盘踞了镇上水源,不仅污染水源,造成时疫,还不时偷袭侵扰拖走百姓,而医修门派既对瘟疫束手无策,又不能制服或者赶走妖蟒,被气愤的百姓围堵波粪,扬言要老者一族为百姓偿命。
正当瘟疫愈演愈烈,死人不断,而医修一家也遭灭门威胁时,来了两位年轻人 ,很快收拾了妖物,又针对瘟疫拟写了药方,药到病除,这才解救了一镇的百姓和老医修一家的危机。
此二人正是苍楠和宫驰。他们因为追拿从万妖谷逃出的妖兽,这才机缘凑巧地救了一镇的百姓。而医修一门也是对二人万分感激,待要好好感谢时,两人早已经拂拂衣袖离去。
之后好久,老医修才得知两个年轻人竟是天衍宗的岚日仙君和宫驰道君。
“仙尊和道君的恩义没齿难忘,老朽一门想要报答却一直未能找到机会。原本以为再也报答无门,确没有料到在这里再次见到仙尊……” 他顿了顿,显然再次见到苍楠竟是这样凄惨模样,令他不好再说溢美之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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