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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户“啪”地打开,一阵大笑传来,惊得廊外鸟雀四起。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是没看到当时那个小大夫的脸色!”木葛生拍桌狂笑,“寒的活像腊月三九天,哈哈哈哈哈哈,这人太好玩儿了!”
“打便打,你拆人家房做什么?”老二坐在对面,一声冷哼:“出息。”
“我们身手差不多,若认真打起来,速战可以,消耗战不行。”木葛生笑得东倒西歪,“平时打架我自然不在话下,可那小大夫出身药家柴氏,药家虽不是武家,但错手御针之术根本不是普通招式防的了的。我手里只有十七枚山鬼花钱,他袖中银针又何止成百上千,硬碰硬岂不找死?只好变着法子给他添堵喽。”
“歪门邪道,胜之不武。”
“我一伤患,他追着我打才是胜之不武。”木葛生倒在榻上,“罢了,反正谁也没讨得了好,不过这小大夫挺有意思的,下次有机会还来找他玩儿。”
“你拆了半个柴府,还想有下次?”
“天无绝人之路,大不了来之前算一卦,看看走哪个门。”木葛生掏出一枚铜钱,放在手里抛来抛去,“对了老二,要是让那小大夫和你打,他能走过几个回合?”
“不用刀,二十回合之内。”
“那敢情好啊!”木葛生一拍大腿,“下次你和我一起来,他就不敢和我打了!”
“做你娘的春秋大梦。”老二拒绝的干脆利落,“不打。”
“啊?”木葛生一愣,奇道:“这倒是稀罕,这世上居然还有你松问童不敢打的人?”
“他是药家人,诸子七家禁止内部动武。”
“你这会儿别给我端你那墨家墨子的派头,平时你追着我揍时怎么没见你这么团结友爱?”
“那是你欠揍。”松问童道:“你知道柴束薪的身份吧?”
“知道啊,诸子七家之一,药家柴氏。他是柴氏家主,也就是这一任灵枢子,执掌药家之位,名列诸子之一。”
松问童闻言冷哼:“诸子七家,久存于世的一共六家,天家天算子、仙家长生子、朱家星宿子、药家灵枢子、阴阳家无常子、墨家墨子。其中柴氏医术卓绝,三千年前领药家之尊,从此历代柴氏家主都位列诸子之一,先生见了他也要称一声‘灵枢子’。你他娘的就这么把人给打了,你道先生不会罚你?”
“你用不着叽里呱啦说这么一堆,不就想说他来头很大?七家诸子,别的不说,天天和我鬼混的就有俩。”木葛生混不吝道:“再说了,你堂堂墨家墨子不也总被师父罚?你怕?”
“我打的过柴束薪,也不怕先生罚。”松问童道:“但整个银杏书斋,除了你,没人会招惹他。”
“为啥?”
“推翻君王事小,打死药家命大。没那么硬的命,就别去招惹能救你命的人。”松问童一巴掌拍上木葛生脑袋,“你几次从鬼门关捞回一条命,你他妈以为谁有能耐把半死不活的你救回来?”
木葛生僵住,难以置信道:“前几次救我的人,是那小大夫?真的假的?”
松问童冷眼以对。
木葛生思索片刻,“我是不是完蛋了?现在道歉来得及么?”
“晚了。”
“我要抱他大腿求他呢?”
“他应该会把你再暴打一顿。”
“那便罢了,我何必上杆子找揍。以后有机会,给他赔礼道歉便是。”木葛生倒也不坚持,大大咧咧站起身,“扶我一把。”
“就你娘们儿兮兮的娇气,别碰我。”松问童退后一步,将手里的刀递过去,“自己拄着。”
“唉,你说我这爹不疼娘不爱的,兄弟面前也不遭待见。”木葛生闻言抱着刀唉声叹气:“在外招惹了人,还得千里迢迢回山跟师父诉苦。”
“你废话说完了没有?”
“没说完,爱听不听。”木葛生翻了个白眼,“你最好赶紧找棉花把耳朵堵上,等回山见了师父,我废话更多……喂你要干什么?我警告你啊,我可是伤患!”
“把你嘴堵上。”
所谓一山更比一山高,两人身手根本不在一个水平线上,在柴府撒野半宿都无人能奈何的木葛生被松问童一招掀翻,拎行李似的拎了出去。
松问童拎着人,步履丝毫不见减缓,一路出了城。
城外有山,山上有寺,寺内有书斋。
庭院内栽满银杏,古木高枝,遍地金黄,朱门匾额上题着四个字——银杏书斋。
书斋在外看着不大,然而门内却是游廊幽深,松问童七拐八绕,最后停在一间水榭前,隔帘行礼道:“先生,学生回山。”
“平安便好,此番下山,又闯了什么祸回来?”一道带着笑意的嗓音传来:“呦,这么大的行李,可是从城里买来的土产?”
竹帘半卷,水榭中有白衣人临水而坐,风姿皎然,有如谪仙。
可惜神仙是个半残。
安平看得感慨,果然人无完人,长得好看的都有致命缺陷。松问童脏话连篇,木葛生见钱眼开,柴束薪生人不近,而眼前这位银杏斋主看起来不过而立之年,却白发如雪,身坐轮椅之上。
松问童跪下行礼,“老四犯错,带来请先生责罚。”
木葛生被人五花大绑,发出一阵含糊不清的抗议声。
“得啦,你们几个,总是爱轮番告状。”斋主笑了笑,“看来这次是葛生被抓了把柄,倒是难得看见你倒霉,说吧,犯了什么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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