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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束薪一把将他抱进怀里,“……定不负相思意。”
他们携手共赴轮回之中,身形渐远,再无痕迹。
一年后。
安平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那天,回了一趟蜃楼。
蓬莱门生如今已在水天之境安顿下来,从朱饮宵拿到的解构图来看,修复蜃楼至少需要数百年之久,这期间人间不会再有朱雀或者修士现世。
至于百年之后,那已不再是他可以企及的光阴。
安平最终选了工科,他最近一直在研读蜃楼残余的墨家典籍,虽然艰深,但也在慢慢上手。
木葛生的话在他心里种下了种子,诸子七家虽然不在,但接下来的路,终究要靠他们自己去走。
有些古老的桎梏已经消散,但有些传承,他还是希望能够延续下去。
水天之境中飘着火锅香,驻扎在此的无论是朱雀还是修士,都无比热爱邺水朱华的外卖,最后乌毕有干脆在这里设立了分店,最近一年他只忙了两件事,一个是这里的生意,一个是考初中。
说到这个安平就觉得好笑,乌毕有这一年不知被什么刺激到了,居然扔了游戏机开始念书,但他一个只有幼儿园文凭的大龄文盲,确实路漫漫其修远兮。有段时间抓着安平给他恶补功课,一道鸡兔同笼整整讲了一个星期,这倒霉孩子还报了个奥数班,一节课没听完就走了,接下来半个月都在怀疑人生。
不过他觉得乌毕有挺适合上初中的,应该能当个中二病头子。留级也不要紧,反正有木葛生的记录在前,都是小意思。
提起木葛生,安平不禁一阵出神。
不知那两人如今怎么样了。
他走进一间刚修好不久的房间,被临时拿来当了包厢,最近一年他们常在这里聚会,软装搞得很不错,有点江南小宅的意思。
刚进去他就听见乌毕有在大呼小叫,“草草草!我要死了!柴宴宴你赶紧给我奶!”“你少在那指手画脚!老娘刚做的指甲!”
朱饮宵背对着他,安平老远就看见这人的手机屏幕,他们似乎在打对战,柴宴宴一个大招爆了乌毕有的人头。
“安瓶儿你来啦!”女孩儿朝他打了个招呼,忙不迭让开位置,“我是伺候不了这倒霉东西了,你过来陪他玩。”
柴宴宴最近一年常常在海外,据说柴束薪曾经在外面留了一部分生意,她这一年都在四处归拢,这次是听说安平拿到了录取通知书,特意回来参加他的庆功宴。
“来了。”朱饮宵站起身,朝他点了点头,“待会儿黄牛把菜品送进来就开火。”
最近一年朱饮宵变忙了很多,他现在几乎是旧七家中最有话语权的人,虽然七家已经不在,但是许多遗留问题仍有待处理。对方换上了男装,扎起长发,他这一年来瘦了不少,带着一只银边眼镜,看上去很有几分贵气清俊。
安平和他拥抱,“哥。”
他们现在都叫他大哥了。
包厢右侧有一个小小的隔间,安平每次来都要进去一趟,屋内摆着一纸素白屏风,前面一只小桌,一尊铜炉。
桌子上放着两排牌位。
木葛生、柴束薪、乌子虚、松问童、林眷生。
还有莫倾杯和画不成。
他点燃一炷香,拜了三拜,插入铜炉之中。
门外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乌毕有似乎气的砸了手机,扯着嗓子让安平出来给他讲题,柴宴宴接了个电话,好像又是药家的生意,黄牛端着锅子进来,朱饮宵和他打招呼,听起来还有乌孽和朱白之。
他听见朱饮宵说,打算在外面种点银杏树。
安平笑了笑,看着眼前的牌位。
他们都过得很好。
安平走出门外,看见乌毕有拿着一本书在大呼小叫。
“小少爷。”黄牛朝他行了一礼,他至今依然执着地称他为少爷,无论如何不愿改了称呼,他指了指踩在沙发上的乌毕有,“乌公子这是发什么疯?”
安平有些无奈,走到乌毕有面前,“又有什么题不会了?”
“不是他那小学作业!”柴宴宴挥了挥手,看着也有几分激动,“安瓶儿!你知道这是什么吗?”她指了指乌毕有手中的书。
乌毕有一巴掌将书拍在桌子上,“我昨天刚从崔子玉那抢来的。”
安平这才发现那不是普通的书,青纸为封,墨迹蜿蜒。
朱饮宵站起身,乌孽嚯了一声,“这不是转生簿么?小鬼你胆子可以啊,居然敢擅自带出酆都。”
安平完全没顾得上乌孽的后半句,他的注意力全放在了“转生簿”几个字上,右手难以控制地颤抖起来。
转生簿,录入众人投胎转生后的归处。
也就是说,只要打开这本书,他们就能知道木葛生和柴束薪如今身在何方。
所有人都凑到了一起,围着书站成一圈,乌孽转了转眼珠,“这可不是小事,确定要看?”
朱饮宵深吸一口气,“谁来打开?”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环视一圈。
“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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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1.三千丈清愁鬓发,五十年春梦繁华。
蓦见人家,杨柳分烟,扶上檐牙。
——乔吉《折桂令·客窗清明》
2.正文完,明日会有一更番外,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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