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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暂的寂静中,突然有个家伙横冲直撞地跑来,被石子绊了一跤猛地扑住沙诺的小腿。他灰头土脸来不及清理,直直扯着沙诺的衣服,满眼激动地说:“喂!你们快来看!樱花树开花了!樱花树开花了!”
“什么?”和沙诺站在一起的那人差点把香烟吞进肚子。
“真的!樱花树!活了!”他张开双臂。
城墙上出现一排剑士,齐声喊道:“沙诺,快来看啊——!”
沙诺感到心头一动,疾步至中央庭院,只见枯萎了二十四年的焦黑树枝上浮现出一层浅浅的粉色,在月光下轻盈地晃动。黑袍老祭司手拄拐杖,宣誓般地对天吟诵:“他们即将复活,他们即将复活,先祖与圣灵,请让神圣之树光芒永存,引导一个伟大的民族复兴!”
沙诺走近,看那枝头上初绽的花苞,像襁褓中酣睡的婴儿。他伸出手却不忍触碰,在几个瞬间几乎要落下泪来。
城墙上,剑士以长剑敲击盾牌,震耳欲聋的咚咚声响彻云霄,他们迎风高歌,歌唱着古老的节日歌谣:
我的马儿们归来
一百匹马儿归来
嘶叫着归来
欢腾着归来
请一定要对着东方起舞
嘿嘿耶哟
请一定要对着东方起舞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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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近目的地:焦土之城。
剩下的路汽车不能走,他们五人带齐装备和食物,此刻正徒步穿过传说中的巨龙骨架。
分昼日前最后一个夜晚,月光呈现一片浅紫,龙化石静默地躺在沙漠中央,脊柱从头顶掠过形成天然拱门。在月光的笼罩中,它像极了从前殷国的洁白宫殿,那些肋骨是通往祭坛或神殿的爱奥尼亚式立柱。
传说中的动物,就算死去也会留下千年不朽的优雅。
月光穿插于骨架之中,在星的脸上投下明暗交替的条纹,他抬头,光影随着步伐移动,像流淌的面纱。
希丝维尔望了几眼天边,闷声跟上男人们的脚步,过了许久才说:“总部会来人吗?”
杉木理所当然地点头:“会,当然会,毕竟是丢了圣物,我猜他们甚至会开着最有排面的琉丝号飞船过来。”
“那我们现在的计划是...?”
“进城。”
“不等总部?”
“不等总部。”
“真的?就我们五个?”希丝维尔虽然从他们坚定的脚步明白了答案,但还是忍不住道:“这样...我们可能会...会....”她踌躇半晌,最终还是没有勇气把“死”字给嚼出来。
博士知晓她的意思,于是提了个问题:“几乎所有作战里都会有一支‘先头部队’,他们是存活率最低的队伍,一旦冲出去了大概率只有死。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古往今来打头阵的都是什么样的人?”
希丝维尔想了会儿,说她不知道。
“有自愿的,也有被安排的。一种为了荣誉,一种是因为不得不承担。”男人推了推镜片。
希丝维尔不说话,他们走出龙骨,爬上一座缓坡,沙漠静得很,除了脚步声只剩下此起彼伏的喘息。现实不像《黑鹰坠落》和《拯救大兵瑞恩》,任何组织都不会为了营救个体而行动,人们往往忽略一个显而易见却内涵深刻的事实:一场仗中,总得有人当炮灰。
“你想为你的老师捷洛克报仇吗?”
“想。”
“那就好。”杉木朝她微笑。
希丝维尔承认她被说服了,萨库瓦是他们必须要亲手解决的敌人,无论代价。但是,对生命的不舍让一阵悲哀从心头绽开,苦涩地渗入全身每一个角落。
“喂,抬头。”这时,云岸拍拍她的肩。
她应声抬头,倒吸一口气。一座令人瞠目结舌的神像拔地而起,强烈的视觉震撼瞬间冲淡了胡思乱想——
只见神像耸立天地之间,对他们来说几乎顶天立地,身体呈现一个“S”型跪姿,头部断裂落至地面,被黄沙掩埋一半,露出一只细长慈悲的眼睛仿佛在凝视来客。它颈部留下一个面朝月亮的切面,身体奇迹般地保持着建造之初的光洁,双手前伸,手心向上,虔诚捧起一座悬浮在空中的倒置四棱锥,有如上下颠倒的黑色金字塔。
相比于它,置身于脚下人类是何其渺小,何其微不足道。她突然明白人类对于远古的痴迷,那简直像个神创的纪元。
希丝维尔全身爬满鸡皮疙瘩,几乎站不稳:“......这、这是他们造出来的?”
“殷亓文明的技术。”杉木没有拍照,而是用眼睛感受着一切:“看到这些,此生便足够了。”
星也感到一种巨大的震动,身体似乎与它产生某种共鸣,吊牌滚烫地贴着胸口,心底翻涌起一些波澜壮阔却无法言述的情感。这些情感提醒着他,他来自辉煌的过去、太阳的时代,某些记忆在脑海里逐渐成型,好像建筑师的第一张草图,初步勾勒出一个庞大到超乎想象的轮廓。
“你瞧,他们在炫技呢。”杉木手指向那座倒置的金字塔:“天知道殷国人是怎么让它悬浮起来的,而且悬浮了三千年依旧没有落下。”
“倒置的三角,祝司梁师衡的图腾。”希丝维尔说。
“考古学家,帮我们翻译一下神像底座的文字吧。”
希丝维尔跑上前,小心擦去覆盖铭文的黄沙,高声朗读道:“由此进入诸神之界,来者放下所有欲念。”她是古文直翻,略显生硬,但把意思大致传达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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