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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王伐直接往自家的方向去了,没有去冶炼台,想来现在应该也不想看到他。不过地雷用到的小机关还差点东西,再给他一点时间,打磨一下手艺和完善一下位置,应该就能直接拿在火药上试了,可以不用再去麻烦王伐。
裴南辛还没走出两步,就被刚从林子里钻出来的加扰叫住。
加扰抱着满怀的红果子从林子里出来,被日光一照,果子那妖冶的红几近透明,又像极随时能流下来的果胶。
“裴兄弟,刚才听队长说你们明天要去外面装索道?”
“对。”裴南辛将目光移到加扰脸上。不知道是不是被新鲜的红果衬的,加扰看上去气色都好了不少。
“那晚上会回来吗?”加扰又问。
裴南辛有点疑惑,平时他带程杭西去哪里,什么时候回来,加扰都不怎么过问的。
加扰生怕他以为自己多事,还没等裴南辛说话,又先急急解释:“我们是想明天晚上吃一顿好的庆祝庆祝,刚好最近有那么多高兴事,我们先前试酿的酒也到了时间。如果你和队长明天回不来的话,那我们就再往后推一推。”
“那么多高兴事?”裴南辛不解。
“乐安和王伐有了孩子,我们当了干爹干娘。大家都有了各自的房子 ,还开始学认字甚至是学医术,而且还有那个、那个能自己动的板车。”加扰越说,嘴角咧开得越大,“这些都值得庆祝。”
裴南辛没有煞风景地说那个蒸汽板车没有那么快能做好,只是道:“没事,就按你们定的来吧,晚上我会把你们队长带回来的。”
加扰肉眼可见地高兴起来,随即又认真而郑重地说:“只有队长回来,人也是不齐的。”
“我知道了。”裴南辛笑了笑,终于问,“拿这么多红果子?”
虽然粮食还没等多到可以拿出来砸人,但他们条件还行,不至于像以前一样用果子果腹吧。
“这个啊,知道册子的第一天他们就把酒给酿下了。”加扰笑得无奈,往木板那边看了看,“比竖起那块板子还要早。他们舍不得用米,听说用果子也可以,就用果子酿了。明天才知道第一次酿的酒怎么样,他们今天就着急弄第二批的。”
加扰越说越乐:“裴兄弟,要是你去他们家里转一圈,肯定能看到每人都摘了点果子回来。现在摘好,晚上洗干净晾干,等明天的酒缸匀出来了,就又可以酿了。”
“你倒是一点也没耽搁。”裴南辛心下好笑。酒都酿好了,估计是加扰拿到册子还没焐热,就去和大家说了。
加扰道:“这也没什么好瞒着的,大家都知根知底的,早点知道,大家都高兴。裴兄弟,那我们就定下明晚了,我去和他们说一声。”
“嗯。”
看着加扰走远,裴南辛没有继续朝河流下游走。他望向对岸的树苗圃,程杭西正在一棵棵小树苗间穿梭,小心地给树苗浇水。
“明晚啊……”
裴南辛收回目光,脚下一转 ,回了木屋。
从程杭西手里劫回来的矮竹筒被好好地垒在桌上,裴南辛把桌子搬到窗边,取下一只竹筒,又把闪着寒光的小刀拿出来。
竹屑落在桌上,被穿堂风一吹,便飘出了窗外。
*
笃笃笃。
短刀柄敲在栏杆上,发出规律的声响。
刚收拾好的裴南辛忍不住笑,他推开门就往旁边看。小队长也已经穿戴整齐,腰间别着一把短刀,另一把短刀被他拿在手里,刀柄被他一下一下地戳在竹栏上。
直到裴南辛出来,声音才终于停下。
程杭西本想走下廊子,看到裴南辛在朝他走来,便止住步伐,停留在原地。
裴南辛走到小廊的尽头,和程杭西只隔着两臂的距离。
阳光刷地扑到廊上,洒到他们身上,温暖又明亮。
见裴南辛一直笑望着他不说话,程杭西无意识地又用刀柄磕了两下饱受折磨的竹竿,然后终于不好意思地将短刀挂回腰上。
金黄色的日光跃到他的脑袋上,黑色的发丝便化了蜜糖一样的颜色。
和主人倒是很相配。
裴南辛噙着笑,半靠在栏杆上:“队长起那么早啊。”
“不是要早点回来?”程杭西疑惑。
他望向马棚的方向,何妨他们刚给小黑套上板车,准备要去海边。小伙子们活泼的声音往周围散开,程杭西都能模模糊糊地听到他们说多拿点鱼回来,晚上要吃很多很多烤鱼。
“住在我这里一天天地起不来,自己睡了起得倒早。”裴南辛手指在木栏上敲了两下,“还不让我睡。”
程杭西一噎:“你明明早就醒了……”
然而裴南辛已经走向另一边的阶梯,对他的话没有任何反应。
程杭西:“……”
他又抽出短刀,磕在面前的竹栏上,这回他用的是刀背,空竹回响清脆,还一声比一声急。
而裴南辛一回头看他,声音又停了。
“队长?”
程杭西面无表情地把刀挂回去,转身下了廊子。
“就催你!”
他跑得太快,裴南辛无从得知他用有些骄纵又有些撒娇的语气说这话的时候,是个什么表情。
在板车边见到人时,小队长已经恢复了一贯的冷脸,和刚才甜软的样子几乎是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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