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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飞云倏然收招,谢潜又一次没提防,全神贯注等着躲下一招,匆忙之间差点没能稳住平衡,好在他肢体协调性非常好,只晃了一下就收住了,甚至比要搀他的贺飞云速度还要快一点。
可惜如今的谢潜还处在草木皆兵的状态,无暇消受这难得的美人恩,赶紧让开半步,道:“多谢。”
贺飞云:“攻击是最好的防御,只躲不攻非是上策。”
谢潜点点头,道:“将军说的是,将军说得极是,孤也这么觉得。”
他话说得相当敷衍,甚至一点遮掩的意思都没有。贺飞云有心计较,现下却不是计较的时候,便退了一步道:“不过郡王如今的身手自保也足够了。一会我派王校尉过来,他功夫不是最好,胜在心细稳重,足以保护你的安全。”
“不是本来就归……”说了一半已经反应过来,谢潜反应过来,收了笑容,道,“贺将军难道不能护卫孤的安全?难道将军打算亲自潜入匪徒营寨?!”
贺飞云:“……”
“也对,”谢潜做恍然状,“若能策反马大坨,就说服他带你进山。用什么身份好呢……唔,你身型比马二手高得多,只好绑作个俘虏吧。要是策反不了,就混进山匪队伍中,背上马二手的尸体混进去,孤猜的可对?”
贺飞云冷着脸,道:“猜的不错,但此事与你无关。”
谢潜笑道:“贺将军与孤的性命安危息息相关,怎么能说无关呢?以贺将军的战斗习惯,这样深入敌阵的计划也不是一两次了,要猜中一点也不难。孤不会阻止你,所以孤不会反对你的计划,并且打算无条件配合。”
贺飞云神色稍有松懈,道:“那便多谢郡王的理解。”
谢潜:“混进去之后将军打算如何?是安排伏兵里应外合,还是有别的打算?只你一人混进去,难免顾此失彼,可安排太多人混进匪徒,人数上又有暴露的可能——……”他拖长声音,自下而上飘了贺飞云一眼。
贺飞云神情笃定,却一个字也不多说。谢潜心里有了几成把握,道:“孤知道了,贺将军,孤与将军同去。”
贺飞云:“不行!”
“不。”谢潜揪住贺飞云的衣领,想把人拉近,却反倒只能自己踮起脚尖凑过去,好在效果差不多——就算效果差得多也没别的办法——道,“贺将军,此事必须行,你若想用任何方式阻拦,那么,皇兄很快就会收到孤的亲笔信,你猜猜,里面会写点什么?”他露出一抹带点邪气的笑意,“是说贺将军对孤动手动脚呢,还是动手动脚了呢?”
贺飞云:“………………”
不知过了多久,贺飞云终于从牙关里挤出几个字:“随我来。”
第二次被带上来的马大坨温顺了不少,不等人讯问,便把所知道的一切全都倒了出来,甚至恨不得把自家祖宗几代都交代个底朝天。显然,挂在树上吹一个时辰的凉风效果还是相当不错的。
这片平坦的山坡,原来并不是天然形成,而是山匪为了钓肥羊特地开辟出来的一块“陷阱地”,只是经过积年累月的风吹雨打,如今,已经几乎看不出任何人工痕迹了。至于成功溜进腹地,并不是是飞鹰军的哨卡出了纰漏,而是北侧那片看似不见底的山崖下藏了玄机。
众人押着人来到山崖边,按着马大坨的指点重新勘察,才终于发现了蹊跷。这崖在临近最平地之处非常陡峭,几乎呈直上直下的状态。可若顺着绳索下去查看,便会发现,在陡峭的山壁中,嵌入和许多用以踏脚的山石。再往下一段,更有一片天然的岩石凸起,像一座悬空平台似的在下头接着。而无论踏脚石还是这片山石平台,底色都极深,更与周围的植被浑然一体,在如此昏暗的环境下,若没人特地指点,哪怕近在咫尺,也十分难以辨认。
马大坨、马二手两人,便是经由这块山石悄无声息地潜入了营地,两人原本打算探查底细,却被严密的巡查路线堵得完全不敢露头,只好藏身在空帐篷里,等待同伙发动袭击,再从背后放火扰乱阵脚。
这伙山匪用这套路不知成功打劫了多少客商,谁知千算万算,没算到今天在这儿翻了车。
审完马大坨,时辰还不到二更,尚有充分的时间布置。这一营的飞鹰军皆是打仗的熟手,便跳过许多不必要的步骤,几句简洁的交代,就基本敲定了大部分战前布置。
但头一回参加的谢潜却相当亢奋,恨不得把在场每个人说过的每个字都印在记忆里。
贺飞云指着简易地图道:“张开印,带队伍溃散,绕敌后尾随。”
张校尉:“是。”
“陈莽,带人轻装简骑,待信号立即抢攻。”
“是。”
“王武策应,尤其注意照顾……”贺飞云瞥一眼谢潜,道,“车队那边。”
“是。”
贺飞云转过目光,对谢潜难得耐心地解释道:“你的手下没有战斗力,陈武在巡逻中找到一处山洞,让匠人们去那里避一避,再带一队人随行保护。”
谢潜:“苟愈、小桃、小袖都能打,用不着的车、马匹,可以统统交给他们照看,只要不被匪徒发现,应该不至于太危险。王校尉身负重任,不必刻意分出精力照看他们。”
贺飞云怀疑地瞥他一眼,没作声,谢潜垂眼一笑,道:“好吧,那就烦劳贺将军操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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