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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路崎岖,七拐八绕,山匪们走了足足小半个时辰,才终于抬着沉甸甸的箱子,抵达了一座
并不险峻的矮山坡,周围高大的山峰,把它严丝合缝地围在中央,形成了一道非常严密的天然屏障。
坡下光秃秃一片乱石滩,坡顶却有水有树,郁郁葱葱,一座石头堆砌的寨子耸立在坡顶。马天牛在高大的围墙外对过三轮暗号,留守的匪徒便放下吊桥,把满载而归的人群迎进了寨中。
广场上,马天牛接过小喽啰递过来的山泉水,咕嘟咕嘟一口气喝光,摔了杯子道:“今天干了一票大的,值得庆贺!今日时辰已晚,先将战利品抬进本寨主的屋中,待休息一日,后天再分!!”
话音刚落,不等旁人有所反应,人群里响起一个清亮的嗓音,道:“所有战利品?那战俘呢,也送债主房间?”
众人大惊,俘虏,谁回来还带了俘虏,没听说啊?!
马天牛也勃然变脸,怒道:“是哪个死了X的在说话?哪个不带脑子的敢不经本寨主允许带人回来?!滚出来!!!”
人群自觉散开一条路,却是二寨主“马二手”,推着一名蒙住眼睛的“俘虏”,一步步走向广场中央。
“马二手”道:“是我,怎样?”
两人本就交恶,马天牛一看是他,顿时扫帚眉倒竖,怒不可遏道:“怎地是你?!你好大的狗胆!当着众兄弟的面,你说,为何私自带俘虏回寨?!你根本不把寨子的规矩放在眼里了吧???”
“马二手”冷笑一声,道:“正好,当着兄弟们的面,大寨主,比起我这微末小事,不如先说说,这本该当场分配的战利品,为何要先放进你的屋中?”
广场上一片哗然,却并不是因为“马二手”在山寨里有什么威望,而是“战利品”与每个人的利益息息相关,若不是为了钱,谁愿意落草为寇,过这刀头舔血的日子?
未几,几个刺头躲在人群里大声嚷嚷起来:“对啊!大寨主,为何不分金?!”
“放屋里是什么意思?!”
“摆出来一起分,不分钱谁给你卖命?!”
“按功劳分钱!!天经地义!!”
马天牛的脸色红一阵白一阵,心里已骂了马二手成千上百遍,若不是石头寨里的人大多共用一个祖宗,少不得把这二货往上数的亲族也都问候一番。
失算了,怎么就没趁乱把这龟孙摁死在陷阱地呢!!
头一拨探路的说这车队人多势众,似乎还很剽悍,他还以为把马二手挤兑去当前哨,少不得脱层皮,要是被抓被杀就再好不过,谁知道亲自一试,全是草包,金银财宝反倒不少。
若当真按着以往的惯例分配,那这冒最大危险的马二手岂不是分得最多银钱,捡了个大便宜?!
这如何得了?!
马天牛怒火中烧,狠狠一拍手边的木箱,指着马二手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质疑老子?!这寨里每块砖都有老子的血汗,在场的每一个,都是我马天牛的兄弟,老子什么时候做过对不起兄弟的事?!”
他本来就又壮又高,喊起来更是掷地有声,响彻山寨。积威之下,有人面带惧色,有人低下头不吱声,也有人脸色青白,却没有任何人再提任何反对之词了。
扮成“马二手”的谢潜打眼扫了一圈,心里已经有了一些眉目,但现下时机还没成熟,当务之急,是要让这些匪徒尽量扎堆聚集在这广场上,分不出更多人手去巡逻,最好再将注意力吸引过来才好。
于是,“马二手”寸步不让,也拍箱子翻了脸,道:“我呸!你流汗,老子流血,寨子里的兄弟们也不欠着谁!!进山之前你是怎么说的,谁最危险,谁冲在最前面,就该拿最多的钱!如今怎么得了金银,就翻脸不认了?!一起干活的兄弟们各个都看得一清二楚,这么二十多个箱子,装得全是白花花的元宝!!”
“什么?”
“真的吗?”
“元宝?!!”
真金白银?!留守营寨的人大惊失色,纷纷低声询问,获得肯定的答案之后,再看向马天牛的眼神难免有了些变化。
“马二手”趁热打铁,指着马天牛鼻子骂道:“我把话摞在这!这金银元宝上头没标名没标姓,你若心里没鬼,就当场清点,给众兄弟把钱分了,否则在你屋里一放,谁知道你私藏了多少?!”
二十多只箱子呢,便是以前杀过最肥的羊,也从没有这么多的战利品。这谁能不眼热?即便马天牛为人再凶狠,也绝不会有任何人帮忙搬箱子了。
事态一时僵持,寨子里的三把手——一个戴羊骨头盔、挂着零零碎碎骨头饰品的巫医率众而出,他小心翼翼对马天牛道:“恭喜大寨主,贺喜大寨主,此番收获不小,大山神赐予我寨山一样多的金银,石头寨有一段时间不必担心吃用了。”
马天牛对巫医的态度远比对马二手好得多,不过这时他怒意正炽,到手的金银却被这么多人觊觎,一听巫医开口,下意识带着万分敌意道:“你怎地也想插一脚?!”
那巫医嘿嘿笑了两声,搓了搓手,道:“这倒也不是。以寨子的规矩,咱们留守的只能拿固定几十个钱,如果收缴的战利品不够分,无非吃一顿庆功酒而已。我又何苦为这几十大钱,惹大哥不快呢?”
马天牛一听,是这个理,既然不对他的金银元宝构成威胁,他的语气和缓了一些,道:“那你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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