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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话,惹了厨子们全体的白眼,怨声四起,脾气越发见长的张二狗,更是撸胳膊挽袖子直接抄家伙开揍。
什么玩意……什么狗郡王!
什么叫择日不如撞日!
本身大家伙儿从出长安到现在,就没有一天能过安生的日子。现如今每个人都担负着远远超出工作量的人口的伙食。这祸首上回霍霍完肉的囤货,这一回,又打算向其他存粮下手了吗?!
想得美!没门儿!滚丫挺的!
谢潜抱头鼠窜,张二狗追着他,围西营遛了多半圈。谢潜多日劳作,体能见涨,没多久甩掉了人跑回来,对还在冲他怒目而视的厨子们叫嚣道:“不嘛!本郡王偏要!就要!不行也行,想办法行!!”
那瘦高的厨子现在更加瘦削了不少,更显高了。他已经骂了半天,但说句实话,谢潜再不靠谱,那也是他们的老大,一旦横起来,除了他们妥协之外,实在也没太多办法。
他道:“郡王爷,你要是想累死我们这二十来人,您趁早说一声就完了,何必一次次加工作量来折磨咱们呢。”
谢潜眼睛一翻,不服气道:“何出此言?”
瘦高个道:“咱们加上西营分拨过来学习的炊事兵,负责千把人的三餐已经是拼了老命了。上次烤肉也就罢了,毕竟备餐的工序不多,还有飞鹰军的兄弟们帮衬,总归能准备出来。可要筹备一场小年的筵席,那我们就算不吃不喝,不眠不休,也赶不出像样的菜谱,更没有功夫做精致的菜肴!建议您老直接给咱们一刀痛快的吧!”
谢潜惊诧道:“不是,包个饺子就是杀了你们啊?不至于吧?”
瘦高个愣了,周围骂骂咧咧的厨子们也都静了。场面一片尴尬的寂静,只有远方张二狗的“谢潜我杀了你——”的吼叫声由远及近。
谢潜:“还追着呐?”
张二狗满头大汗,举着擀面杖追过来,扶着一座帐篷的支撑杆气喘吁吁,道:“你、你、你……有种别跑。”
谢潜无辜地摊手,道:“没跑啊。”
那瘦高个总算回过神来,结结巴巴道:“饺、饺子?”
谢潜:“对啊,过小年就该吃饺子,办筵席当然就吃流水饺子席呗。”
瘦高个:“不是十二凉十二热十二点心那种筵席?”
谢潜:“啊?你疯啦,咱们既不在长安又不宴请达官贵人,请西营兄弟们吃个团圆饭,多包几种馅儿就够了吧?”
众厨子的怒气像泄了气儿的皮球似的,眨眼间烟消云散。
终于听明白了意思的张二狗把擀面杖往后腰一别,叉腰怒道:“你们北边来的才吃饺子!本南方人过小年不吃饺子!!”
谢潜、瘦高个:“啊?”
张二狗:“南方人吃汤圆!!”
糟了!!
众厨子的怒火焦点顿时平移到了张二狗身上,不等旁人上去拳打脚踢堵他的嘴,果然,听得谢潜乐滋滋道:“也好哇,那就饺子汤圆一起做嘛——”
“上哪弄那么多的糯米啊!!!”众厨子齐声哀嚎,可惜无济于事,罪魁祸首已经施施然敲定了方案,道:“就这么决定,主食饺子,甜品元宵,相得益彰!”
张二狗愤怒跺脚道:“元宵不是汤圆!还有,汤圆也可以不是甜的!!!”
可惜他的愤怒,很快就淹没在北方血统占绝对优势的御厨之中。众人一改义愤填膺,转为热烈讨论该调配什么样的饺子馅了。
谢潜翘着尾巴听了一会,听了满耳朵酱肉笋干、猪肉大葱,觉得不行,大手一挥,道:“新收的菜、菌子都必须给孤用上。另外,和面包饺子,我准备叫暂居西营的郡民来帮忙,如何?”
众厨子:“……”
谢潜:“没有异议是吧,那就此决定。”说完,他施施然甩手而去,留下一大摊足以叫人愁眉苦脸的难题。
这……宫里的饺子都有定量,厨子们手练出来了,有准头。一个包几分馅,一个饺子多大分量,几百几千个做出来都能相差无几。让这些不知根底的勒墨人掺合,一来,卫生习惯要从头教起,二来……万一饺子包不好成了片儿汤,浪费了好不容易得来的食材,岂不弄巧成拙,大大的罪过了吗?!
众人愁得当晚头发又多掉了几十根,早饭备餐时合计来合计去,还是把张二狗抢推出来,去和谢潜谈判。
张二狗虽然与大伙有着南北隔阂,可大立场是一致的,顶着一对熊猫眼,气哼哼和谢潜拍桌子谈判。
众厨子提了三个难处,
其一、卫生无法保障,御厨做吃食前都要认真净手,案板竭要生熟分开,头扎头巾,身着围裙,以免头发或者其他污染了食材。便是在野外露营,这规矩也一直执行着。
其二、质量无法保证,饺子看着简单,擀皮需要技巧,包好煮了不散也需要技巧,另有蒸饺、汤饺,用的面和包法都不一样。
其三、担心勒墨人私藏食材。毕竟如今大家粮食都捉襟见肘,如果全员流动参与,可以操作的空间实在太大了,根本无法监督。
谢潜一边吃着早晨的热汤面,一边淡定地听完了张二狗的一番高论,他慢吞吞搁下碗,道:“狗儿啊,你说的道理孤都明白,可这些在孤看来,都不是事儿啊。”
不是事儿?!张二狗勃然大怒——也怪不得他怒,什么样的人被谢潜指使久了,脾气都会慢慢变暴躁易怒,总也忍不住多骂几句的——他道:“什么叫不是事儿!单凭你一句话,兄弟们一整晚都没睡个囫囵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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