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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啁——
    一声有力的鸟鸣响起。
    天星仙门里做啥的修士都有, 藏书阁内什么杂书都能找到,因为贴贴的缘故,谢霖还曾研究过一阵驭兽的学问, 虽学艺不精, 可至少知道鸣叫声有力说明这鸟身强力壮,怕不是能一路将他从中土带回东原,飞到紫霄门的地盘上去。
    似乎也顾不得浪费不浪费了, 谢霖叹了口气, 决定积极自救。
    变故陡然发生。
    他刚准备出手, 只听「咻」的一声,眼角余光内有什么东西一闪即逝, 紧跟着便是一道凄厉的鸟鸣。那鸟应当是被击中了, 吃痛松开了谢霖, 再挣扎着飞回来抓他。
    谢霖仿佛一块沙包似的下落,又被抓起,再下落。
    兵荒马乱中,他看到数道剑光同时刺穿了怪鸟的身体,它碧绿色的血液喷洒出来,谢霖整个人头朝下,不受控地坠落——
    “我……”
    我这是作了什么孽啊!
    有没有人管管他这未筑基的小修士!
    但凡他筑基了,哪怕只是堪堪筑基,也至少能用上飞剑,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连调整下落姿势都做不到——
    要是……要是修为再强一点就好了。
    再强一点!
    谢霖难得有这么外露的情绪,猛烈的风声随着急速的下坠呼啸在他耳畔,那一瞬间,似乎有什么东西从他身体里涌了出来。
    平地吹起一阵风,树叶与草坪同时拂动。
    河岸边小憩的人影有所察觉,倏地抬眼。
    那风汇聚成漩,于三层楼的高度托住了下落的人影,缓缓、缓缓地散开,轻柔地将谢霖放到了地上。
    谢霖平安落地,惊魂未定地喘着气。
    夕阳变得橙黄,悬在西边的天空上。河岸边坐着一个人,鼻梁高耸,轮廓如刀凿剑削,锋锐无匹,偏又是安静的,身上穿着一袭普普通通的宽袖长袍,黑长的发与垂下的发带纠缠在一处,一同落在肩头。
    像是一个标准的……云游修士?
    方圆几十米内不见他人踪影,要说谁救了谢霖,似乎不作他想。
    谢霖定了定神,从地上爬了起来,慢慢向那人走过去:“这位……前辈?多谢您救了我……”
    对方看起来并不打算搭理他,直到谢霖走得更近,那人才略略低头,随后将脸转了回来。
    四目相对,那人先愣了愣:“是你。”
    谢霖一怔:“前辈……认识我?”
    他肯定是不认识这前辈的……不对。
    谢霖忽然想起了什么,回头看了眼先他一步坠落的怪鸟。重力加速度的威力何其猛烈,那鸟的头已经砸得看不出原本的模样,血肉模糊地糊了半边在草地上。
    他本以为天底下剑光都长一个样子。
    但若是剑光其实不长一个样呢?
    那这个人就是——
    “你的气息中有熟悉的味道,”对方淡淡道,“天星仙门的弟子?”
    “是,五年前入门,前阵子刚下山。”谢霖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随后大着胆子问,“请问您是……小师叔吗?”
    “「小师叔」?你跟了哪位掌峰学习?”
    言下之意就是默认了。
    谢霖惊讶之余,又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像是回到仙山大阵中,天塌下来都不用怕的那种安心感。他吸口气,不卑不亢地答:“在远芳亭学习。”
    “褚锦绣?她什么时候还……”
    云念尘说到这里,眉心忽然轻轻蹙了一下,似乎经历了什么很为难又或者很痛苦的事。
    好半晌,他眉头才松开,依旧是冷冷淡淡的目光,落在了谢霖脸上,看了好一会儿。
    谢霖搞不懂他是什么意思,试探着问:“小师叔……”
    “你叫什么?”
    “谢霖。”
    “谢……是个好姓氏。”云念尘再次沉默,半晌才道,“五年前,我与方铭修有过一场短暂争斗,当时受到牵连的凡人,是你吧。”
    “方……紫霄门主么?”谢霖点头,“是的。”
    “嗯。”
    “嗯”是什么意思?
    谢霖有点摸不着头脑,不过既是同门,他便不那么紧张,想了想,慢慢走到了云念尘对面的大石前坐下。
    气氛需要,此处应有一个火堆。
    但没有,不知是因为天色未暗,还是因为……
    谢霖突然卡了壳,因为他发现他想象不出云念尘拾柴坐火堆的样子。
    他太冷了。
    其实云念尘脸上并没有太多表情,并不显得狠戾,反倒平和得很;然而不知是不是所修功法缘故,这人像是周身始终浮着层冰,光是看着,就叫有心靠近之人打退堂鼓。
    他分明近在咫尺,却远在天边。
    “看起来就觉得太孤独了。”谢霖默默地想。
    他想了想说:“还是多谢你救我,小师叔。”
    云念尘敛眸:“紫霄门养的鸟,我见一只杀一只,倒不是特地救你。”
    “至少那风……”
    “风同我无关。”
    “呃……”同你无关,难道是我自己干的?
    谢霖被他呛得无话可说,换了个话题:“那真是紫霄门养的鸟啊?我不过就是五年前抢了个包袱未遂……他们未免太过小心眼。”
    “素来如此。”云念尘道,“何况那个包袱对方铭修来说很重要。”
    “再重要,应该也不至于记挂五年?”谢霖有点郁闷,“紫霄门的人甚至夺了南和港的城主之位,就因为我养父和弟弟在那儿,太夸张了。对了,小师叔,能不能再劳您帮个忙?我与同门一道去的南和港,本想见我弟弟一面就离开,现在我中途被劫,还不知道同行的同门师姐……师侄能不能顺利出城,可否请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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