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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恒颜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直到下意识里抬起两手,如愿触摸到对方于黑烟弥漫中,棱角分明的侧脸之时,方是心下陡地一沉,彻底确认面前倾尽全力救下他的男人……当真是刚才叫他抹除全部记忆的印斟。
    “不用质疑为什么。”印斟语气非常平静。
    谢恒颜原本以为他该生气,失望,亦或干脆就对着人暴跳如雷——但印斟没有,他性子素来不算很好,唯独这回是出乎意料的温和。
    他低头凝视着谢恒颜,眼神也和淡淡的,不带任何威胁的意思:“我早料到你会使出这招,所以在你下精神控制的时候,我给出的所有回应……都是装出来的。”
    谢恒颜瞳孔一缩,霎时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我知道是谢淙要求这么做的,也明白你有不便言说的某些苦衷,所以我没有拆穿,干脆佯作昏睡,陪你演完这一出戏。”
    印斟说完这些,却明显感觉到谢恒颜一双杏眼湿漉漉的,似还略微有些泛红。这只傀儡适才从浓烟直滚的船舱底部钻出没多久,这会子就跟一颗刚从泥地里刨出来的小土豆一样,脏兮兮碰得满鼻子都是灰尘。
    但那小鹿一样黝黑清亮的眼瞳,如今却片刻不离地巴望着面前的印斟,就好像在看着一个珍视至极,同时又于他生命之中,决计不可或缺的重要物事。
    “对不住。”谢恒颜一口气堵在胸前,当真是闷得厉害。他犹豫半天,索性伸出两条臂膀,牢牢圈过印斟暖融融的脖颈,后讷讷地说:“我其实……不想被你忘记的。”
    顿了顿,复又继续说道:“我只是没办法,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印斟没有将谢恒颜推开。以致傀儡不断朝他贴近的一瞬之间,周身传来淡淡的草木清香,很快环绕充斥在他鼻间,于四面不断涌来的焦枯气息中,其实是非常好闻且舒心的味道。
    不知怎的,心头生出几许微妙的缱绻与温情。
    但这份温情并未持续太久。两人意识到这里不是能用来拥抱叙旧的好地方,因而抱到一半的时候,谢恒颜又把人轻轻推开了,倏忽间出声说道:“等等——我差点忘了,这船到底怎么回事?你如何逃出来的?”
    印斟摇头:“不清楚,应该是船底有地方着火,把暗间的外门都烧断了。”
    说罢扶稳谢恒颜从地上站了起来,左右扫过一圈,又道:“你之前说有小船能用的,船在哪里?”
    谢恒颜尴尬道:“我也不知道,多半是有吧。”
    印斟顿时无语:“什么叫‘多半’?”
    “我方才拜托封偿帮忙找的。”谢恒颜四下瞅了半天,“现在他人溜没了踪影,也一直没回头找我。”
    印斟:“封偿的木身总共有二十五具,你怎知找的是哪一具?”
    此话出时,谢恒颜已在瞬间变了脸色,像是无意间想起什么似的,陡然惊道:“啊,完蛋!我知道是谁放的火了!”
    印斟亦跟着转移视线,下意识里问道:“……封偿?”
    “除了他,还能有谁!我看他根本没想过帮我找船,心心念念就惦记着他老婆黎海霜!”谢恒颜咬牙恨道,“不成,要是这样,我爹肯定会有危险……我去找他!”
    言罢二话不说,跌跌撞撞摸着黑便朝长廊内部一个劲钻,然刚刚往里挪开半尺不到的距离,手腕却被身后那人一把用力扣住,谢恒颜心下一惊,回头时印斟还正站定在原地,因着周围烟雾过重的缘故,谢恒颜实在看不清他是怎般一副表情,但他声音却是低低哑哑的,异常清晰地从耳畔源源传来:“你还找他做什么?”
    谢恒颜霎时愣道:“我为何不该去找他?”
    印斟冷声说:“他恨不能一刀剜了你,你倒还像这样忠心,时时刻刻想着要救他性命。”
    谢恒颜毫不犹豫地道:“那是我爹……他做什么,对我而言,都是对的。”
    印斟道:“那不是你亲爹,不过是个残忍的刽子手罢了。”
    谢恒颜却轻轻将手腕自他掌中抽了出来。这是他第一回,拒绝印斟主动的挽留。谢恒颜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就像在很平常地与他说话一样,不咸不淡地道:“他确是可以不要我,但是,我绝不可以没有他。我也……只有他了。”
    说完这些,他便头也不回地消失在浓烟里端,独留印斟一人近乎僵滞地站在原地,似觉方才所发生的一切像梦境一样,都是虚假不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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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让正宫娘娘印斟迅速上位,谢淙这个老家伙只能加速滚了。
    之后的日子想让银针傀儡一本正经地谈恋爱,但是印斟目前的处境……
    印斟:你到底有几个好哥哥,几个好爹爹,还有几个好姐妹?
    谢恒颜:正牌攻只有你一个!
    其实写到这里我差点忘了,最开始寒假的时候怎么说的来着……无脑恋爱小甜文。
    结果不知不觉蹦出这么多设定,所以卡文好严重。接下来快到恋爱副本了,希望码字速度能快起来,天天发糖的那种~
    第95章 诀别
    整艘货船的内部结构原就非常拥挤,加之过道处长期不曾亮灯的缘故, 遂一经此番浓烟密布的混乱状况, 人走在中间便是全靠自己两手摸瞎。
    谢恒颜一头冲入烟雾里端,但依照他这不辨方向还路痴习惯, 如今扎进去压根找不着北——唯有一点额外清晰的, 就是他心里大概清楚地知道,这场突如其来的火势是从何处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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