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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乌纳这一趟根本没过去多久,便又抱着他的可怜女儿,一起灰溜溜地跑了回来。
那会儿印斟抱着谢恒颜,窝草堆里睡了不过小半片刻。
乌纳哗啦一声,进门来哭丧一张脸,还没说上一句话,谢恒颜已率先醒过来,一面揉眼睛,一面懒洋洋打哈欠道:“哈……乌大哥,印斟,你们给孩子喂过米汤了么?”
乌纳抬眼,堪堪与印斟沉默地对视,这时谢恒颜却跳了起来,直接炸毛道:“我睡这么久,天都亮了!你们怎么搞的,连米汤还没喂?”
说罢连鞋也不穿,挣扎着跳下草堆,伸手要去抱孩子。乌纳登时软下来了,硬着头皮解释道:“不是没喂,是米汤不够他吃。”
谢恒颜杏眼瞪圆:“不……不够吃?那么大一锅,你女儿是牛肚子不成?”
乌纳忙道:“不是米汤不够吃,是……唉,不知道怎么说了,孩子必须吃母乳,这点米汤根本不行的啊。”
“母乳?”谢恒颜低头看了看胸,后时反应过来,凶巴巴地道,“看我做什么,我又没奶!去找糖水姐姐啊!”
乌纳回头看了眼印斟,印斟站到谢恒颜身后去了,彼此又是一番尴尬地对视——最终乌纳拿不出办法,半犹豫半痛苦,坦诚相告道:“涟妹……涟妹,她,不愿。”
谢恒颜有些愣住了:“不愿?”
“不愿给孩子喂奶。”乌纳沉了面色,低声说道,“我刚抱着女儿过去,原想说,给她看看也好,毕竟是我们俩的亲生闺女。但她一早听说孩子起死回生,说什么也不肯让我进门,我守在帐篷门口,跪着求了半天,她……她就连孩子的面也不愿见。”
闻言至此,印谢二人同时瞠目,复又露出讶异而震惊的神情。
“为什么会这样?”谢恒颜皱眉道,“你没和糖水姐姐说清楚,孩子生下来就没死?”
“说了,说好几遍,她就是听不进去,一口咬定我们女儿是怪物。”乌纳抱着他的孩子,悲怆而又无助,好像随时会难过到哭出泪来,“我怎么也没想到,涟妹会是这样的反应……她到底怎么了,自从生了孩子下来,整个人就变了一副模样。原以为孩子死而复生,再抱到她面前,她一定比我还高兴!可她刚刚,还是拼命让我滚,我说孩子都在冷得发抖,至少进来烤一烤火,她就像是见了瘟神一样,死活不肯让我进帐篷……”
“不会吧?好歹自己的亲生骨肉,怎么可能置之不理?”谢恒颜错愕道,“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糖水姐姐原是容家的人,印、印斟,你不是最了解的,他们家难不成有啥忌讳?”
印斟摇了摇头,只道:“不清楚。容家再怎么迂腐,自己生的孩子,也不至于这般对待。”
谢恒颜:“那到底……”
——话音未落,自乌纳怀中的婴儿,“哇”的一声,忽而开始嚎啕大哭!
帐篷里三个大男人顿时骇得一跳,活像是老鼠见了猫一样,忙跟着一个个地急得跳脚。
“它哭了哭了,它又哭了!”乌纳多半是给哭得怕了,这会子刚听到声音,便条件反射似的大喊,“救命,救命,它又哭了!”
印斟向来最怕见到人哭,自然也拿小孩子没有办法,如今只能呆若木鸡地在旁杵着,佯装自己是根没有感情的木头。
而此时此刻,人家真正的木头——早已急得上蹿下跳,慌忙将小娃娃一把捞了过来,轻轻以两手托在怀里,一声一声跟着哄道:“不哭不哭噢……宝贝不哭,乖宝宝不哭,颜颜给你讲故事好不好?”
小娃娃“呜哇——”一声,反而哭得更厉害了!
“怎、怎么办啊!”谢恒颜火急火燎地道,“它为啥哭这么大声,是饿了吗?”
乌纳道:“它要吃奶吧?”
谢恒颜道:“亲娘又不给喂!”
“不一定是要真的吃到,可能……只想嘬两口。”乌纳看着谢恒颜,咽了咽口水,艰难道,“不然你就……委屈一下?”
谢恒颜霎时如遭雷击:“你……你你说啥?吃我的?”
话说一半,印斟反应比傀儡本人还激烈:“你是他亲爹,你怎么不给它吃?”
乌纳瞪眼道:“我区区一介捕鱼为生的粗人,这整天都是风吹日晒的,皮肤生得又糙又硬,还都是汗和泥巴——味道哪里有他好!”
这下印斟整张脸都青了:“味道好不好,也不是由你来评断!”
乌纳喝道:“你小气什么,同孩子也要计较!吃完不还是你的!”
印斟丝毫不让:“我说不准,就是不准。”
乌纳讽道:“瞅瞅你那酸样……怎么,是不是没吃过,特别想试试?”
印斟:“我……”
“你们再说一句,就都给我出去!”谢恒颜涨红了脸,恼羞成怒道,“什么吃不吃的,真够龌龊!”
印斟忙解释道:“我不是,别听他瞎说!”
乌纳:“呵呵。”
谢恒颜吼道:“少废话,快去找个干净的裤子过来!”
印斟和乌纳同时一愣,并齐声问道:“找裤子做什么?”
“孩子不是要吃奶。”谢恒颜无比头疼地道,“是要拉屎了啊,你们两个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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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斟:其实……我也想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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