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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谢恒颜说,言语间颇带有几分失落,“果然……是梦啊,阿爹连这也要骗我。”
    谢淙未及做出任何解释,谢恒颜已是抬起手来,捧住谢淙尚有余温的侧脸,而后缓声道:“其实真正的阿爹,已经不在了……对不对?”
    谢淙:“你……”
    “方焉拥有掌控结界的能力,所以这间回忆里完整的木屋,只是二十年前,某个破碎的时间段……而你也只是阿爹留下来的一道幻影,并非是他的本身。”谢恒颜放低了嗓音,竭力使自己变得平静,“当初在海船上与阿爹一别,我已料到大概是这样一个结果……铜京岛沦为一座荒岛,咱们的家早已不在了,阿爹又为方焉的妖印疲于奔命,不论怎么去想,都不会是毫无理由的样子。”
    面前的谢淙似乎顿了顿,隔过漫长一段时间的静默之后,他方握住谢恒颜的双手,似有似无地唤了一声:“……恒颜。”
    “阿爹当初为什么突然离家?为什么突然将我丢下?”谢恒颜骤然转身,继又向他问道,“你有什么难言的苦衷?还是说,你根本没有……没有爱过我?”
    这一次的谢淙,并未选择保持沉默。他转过身,拂过窗旁燃至大半的红烛,片晌,方对谢恒颜说道:“……我的时间已不多了。方焉为铜京岛单独设立的结界少之又少,一旦结界由外人擅入,破坏它本来的样貌,用不了多久,就会随时间一并流逝去了。”
    谢恒颜失声道:“那你让我留下来?!!”
    “我让你留下,是因最后两个选择。”
    谢淙幡然回头,锐利的目光直逼傀儡双眼:“破坏结界的外人,不是说你……”说毕扬手朝窗外一指,“说的是他!”
    谢恒颜:“印斟他……”
    “你可以选择赶他离开,让结界封闭,你我永在这短暂时光中停留。”谢淙一字一句,极尽清晰地说道,“你也可以让他留下,最后结界因此散尽,我亦不复存在,你便随了他回到容府,往后该是如何一般光景,你心中自然比我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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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十涟:我和你妈同时掉进水里,你先救谁?
    妻奴乌纳:当然是救媳妇儿呗!
    谢淙:我和你妈同时掉进水里,你先救谁?
    身世成谜的方焉:你得先找到我妈是谁。
    印斟:我和你妈同时掉进水里,你先救谁?
    谢恒颜:我……我救我爸……(没妈的孩子像根草)
    第287章 傀儡的真实来历
    留印斟?还是留谢淙?
    这对谢恒颜来说,根本不存任何选择的余地。即便他站在谢淙面前, 眼见对方锐气逼人的面孔, 他脑中终究也是空白的一片,莫说什么摇摆不定, 于谢恒颜潜在的意识之中, 两人同等重要,原本也分不出谁先谁后的差别。
    “如何?”谢淙大手伸来, 将欲握住傀儡冰冷的五指,“留下来?还是随他去了?”
    谢恒颜抿了抿唇, 退后一步, 倏而别开了脸,讷讷对谢淙说道:“阿爹,别这样。过去那些回忆,已都过去了,难道阿爹愿见我活在这里, 永远止步不前吗?”
    只此一句, 谢淙原带有几许期望的神情瞬间垮塌, 还待出口说些什么, 谢恒颜已再次出声,缓缓自他耳畔说道:“阿爹,不论你怎么想,印斟对我终是重要的……还有你, 你也一样。但此刻你我都心知肚明, 即便是方焉亲手创出的结界, 过往那些美好也不过是些假象,阿爹原是那样爱好自由的一个人,现倒是心甘情愿留在这里,做一个在回忆里打转的幻影人吗?”
    “幻影人?”谢淙冷冷笑道,“在你心里,我就是个活在回忆里的幻影人?”
    “难道不是吗?”谢恒颜道,“这么些年,你独自离家,单为着方焉一人四处卖命,之后我们再重逢时,你有什么苦衷,偏从来不曾说与我听,现好不容易见着面了,阿爹你还打着幌子,试图将真相欺我瞒我。”
    “你放肆!”谢淙陡然喝道,“谁许你这般同我说话?”
    “我为何不敢放肆!”
    谢恒颜倏而回头,露出一双近乎怆然的面孔,直向谢淙扬声道:“……你已经死了!空留一具幻象空壳,还拿什么训我斥我?”
    谢淙:“你这混……”
    “我是混账!”谢恒颜打断他道,“我连你几时死的,如何死的,所有与你相关的事情,我都一无所知!”
    谢淙杏目圆睁,那一刻,偏无一句能用以反驳。
    “当然,你也……从没想过,说与我听。”谢恒颜目光骤然晦暗,“是不是在阿爹眼里,我永远是根不中用的木头,你是生是死,与我无关,自然你的过去未来,我也没权利过问参与了?”
    谢淙赫然而怒道:“你……”
    谢恒颜如此说毕,竟是拂袖转身,毫无留恋惋惜地与谢淙道:“原本我是无魂无魄之人,徒然来这世上一遭,眼下妖印受损,想必也撑不过多长时间,今日能见阿爹最后一面,我已心满意足,没什么可多求的了!”
    谢淙面色铁青,转向他问道:“你这是在威胁我?”
    谢恒颜紧抿着唇,久久不发一言。他原不是这样顽固倔强的性子,独这一回是动了真格,心中只想将是死了,所以竟连谢淙的话也敢加以顶撞,这会论是谢淙如何狰狞一番面容,谢恒颜不为所动,即便谢淙扬起手来,似要给他一记耳光,谢恒颜却是不害怕了,直挺挺站定在原地,双目微闭,就像是在静待最后的死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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