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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顺着崎岖不平的地底洞窟往里走,天空像被罩了一层红纱,越往里走,光线越黯淡,食魂鸟在头顶徘徊,又忌惮着沉渊身上骇人的戾气而不敢靠近。
四周是刺耳的鸣叫声,朝灵被吵得有些头疼,目光却盯着前面朱心的背影不放,她在想办法,想一个能够全身而退的办法。
她目光落在空中越聚越多的食魂鸟群中,心中的疑惑越来越深,半晌忽然顿住脚步。
苏钰已经没了精神,唯独十四发现了她的不对劲:“怎么了?”
朝灵看了一眼十四,又看了一眼朱心,对方仍心无旁骛地在前方带路,看上去不慌不忙,甚至有些着急,就像是急着……把她们带到目的地,就像是有人急着见她们,而不是她急着见别人。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无罪渊底是万千亡魂栖息之所,诅咒和邪气深重,食魂鸟又以亡魂为食,可他们从进来到现在,却没有见过哪怕一副亡魂。
“没什么,可能是错觉。”十四曾经在渊底待过很长时间,既然他没有觉得异常,那应该不算什么事。
继续往前,穿过阴暗的地下甬道,空气中的灼热温度又上升了不少,前方有块巨大的黑色石台,以一种诡异的姿态悬停在空中,朱心首当其冲踏上石台,朝灵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
“这就是我和主人经常会面的地方。”
朝灵心道你们主仆二人会面的地点还真是别致,却见朱心缓缓走到石台中央,抬脚踩上了一个机关,紧接着石台四周有结界缓缓升起,泛着黑气的结界顷刻将四人笼罩在内。
朝灵变了脸:“你什么意思?”
“无妨,这个结界是作保护之用,为的是防止待会我们被那些东西伤到,朝姑娘不必担心。”等待着结界落成,朱心才转身。
“那他人呢?”朝灵问。
“主人马上就来,”朱心不紧不慢。
“是么,”朝灵话音刚落,长剑已然出鞘,她毫不留情地朝着朱心刺过去,对方也只是虚虚地挡了一下,没什么战斗的欲望,不到三招已然被逼退。
朝灵看着对方狼狈闪避,眼中忽然闪过诧异,她震惊道:“你的手——”
朱心在原地滚了一圈,有些狼狈地站起来,单手拖起重剑,另一只手却无论如何都不肯碰武器。
一旦交手,秘密必定会别人发现,不过此刻她的命令已经完成大半,被人发现也没什么。
朱心干脆扔掉手里的大剑,掀开左手的袖口,露出一节逼真的木头手臂来:“如你所见朝姑娘,我确实不太方便,所以每次执行任务,都必须靠替身,让你见笑了。”
“你根本没打算带我们去见他。”朝灵斩钉截铁道。
石台已经被结界笼罩,朱心失去了一只手,没有办法再使剑,却要佯装成若无其事的姿态带他们来这里。
“主人还有别的事,实在是抽不开身,取烈灼之炎的事,光凭我一个人,也可以做到。”朱心脸不红心不跳,朝灵也早就习惯了对方动不动就变卦耍人的德性,闻言也不太意外。
“就凭你?”对方如今手无寸铁,根本抵抗不了,朝灵提剑纵出,转瞬之间,长剑已近朱心眼前,她咬咬牙,声音却很冷,“曾经的将军,竟然沦落到这种地步。”
朱心身体一僵。
“若我没猜错的话,先前肃清宗有一位还俗入世,效力帝王的女修,后来因为战功卓著,被封为了安定将军。”
“安定将军,身出十洲肃清宗,后入世为民,效力明君,两军交锋,安定将军重剑过处,如野火燎原,寸草不生,强敌尽折,乃当世巾帼。”这是史书上对安定将军的记载。
短短数字,却可见此人何等英姿飒爽,傲视群雄。
“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让大名鼎鼎的安定将军,化作如今的你。”丑陋,阴险,玩弄人心,毫无人性。
“不要用那个名字叫我,我不是她。”就像精心设计好的面具被人忽然劈开,露出了面具下苍白到目眦欲裂的疯狂。
“我不是她。”
“将军。”朝灵重复。
“你闭嘴!”朱心猛得抬头,红着眼看她,朝灵却不依不饶。
“史书上记载,你死于战乱,你的君王和你保护的子民,为你立了一座安定将军庙,直到现在,将军庙仍然香火旺盛,你的事迹被无数人传唱,被传为佳话和楷模。”敌人在暗朝灵在明,她也没有闲着,用追因溯源之法,再发动无罪渊的能力,想查一个出现过很多次的人也不是什么难事。
更何况爱使重剑又懂术法的女将军,根本不是什么难找的人:“我不知道你那位主人是用什么理由来蛊惑你,亦或是这一切都是你心甘情愿,可安定将军本该是意气风发之人,不该在这无底的深渊谋划这种足以覆灭十洲的阴谋。”
虽然朱心坑害过她不少次,但朝灵难得带了点真心劝阻。
“你又知道什么?人都是会变的,浪子会回头,良家女也会成妓|娼,将军亦或是恶人,我早就不在意。”她只想要彻彻底底的结束。
“是么,那我唤你安定将军,你又为什么觉得刺耳,为什么要逃避自己的过去?”朝灵看着她。
那是一种怜悯与遗憾交织的神情,甚至带着失望,落在朱心眼里,就只剩恶毒。
“因为我命不好啊。”朱心一愣,忽然大笑起来,她的笑声尖利刺耳,沙哑地像是无助之人的哀嚎。</div><div id=lineCorrect></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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