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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伯是在下午的时候,将父母亲人接回的村。高原也抛下了手头所有的事情,叫着大江一起先去大佬丑饭店炒菜打包,然后带到家里,又在宽敞的院子里支起饭桌,一家人围坐了起来。
高俊山坐在桌上,望着家里崭新的房屋发呆,病好之后第一次归家的感觉,使他心里产生了万千愧疚。他恨不得赶紧忙活起来,拼命干活以赎罪。
高原是个细心之人,他日夜牵挂的父亲,如今又怎能不让他多关注上几眼?他看到了父亲脸上难以言喻的愧疚,于是高原便说:爸,现在村委正在建石材厂,这个项目由我负责,你身体要是没问题的话,可不可以跟着我忙活忙活?有工资,去了之后还能赚钱。
让你爸再休息几天吧,这才刚出院,虽说没什么大碍了,可身体虚着呢。俊兰赶紧嘱咐道。
我身体好着呢,小原,爸回头跟你过去,怎么也得先挣点钱,给你妈买几件花衣裳。俊山发自内心地感谢儿子的妥帖,因为作为一个男人来说,能为家里带来收入才是最重要的,这能尽快奠定自己在家里的地位,不至于像个废人一样生活,继续被儿子和老婆养着。
紧跟着大伙就其乐融融的吃起了饭,献忠跟俊山的感情很好,毕竟是年少时的发小,曾经的玩伴,与高原和大江的关系相当。
清美和俊兰也在商议着棚里的事,这三月份一过,蔬菜黄瓜的生命周期就差不多了,最关键的是越往后越卖不上价钱,倒不如提早地把秧子拔了,种点儿夏季的时令蔬菜。
这时候高原就让母亲和大妈,发动大棚区的人多种蔬菜,因为北海那边的市场,是需要四季供应的,即便价格没有反季蔬菜高,但总归是一项营生和收入。如此一来,老百姓常年手里都能见到钱,这日子慢慢积累,不就越过越滋润了吗?
饭后大江一家也没走,在高原家里一直聊到晚上,才意犹未尽地离去。
时间赶在凌晨四点多的时候,姜工那边来了电话,说是机器设备已经运到了石材厂,问高原北海那边来的司机和技术员该怎么安排?高原就先给大江打电话,让他和大伯分别开车,接上这批人先去镇上的旅馆住下。
接着高原就起床洗漱,这设备到了厂里,他怎能不过去看一眼?他的动静吵醒了父亲,俊山也赶紧起床来到院子里问:咋这么早就起了?
高原拿毛巾擦着脸笑说:石材厂的设备到了,我得过去瞅一眼。
俊山点点头,就着儿子洗脸的水,也抹了两把脸说:我跟你一起过去吧。
爸,你多休息一会儿,等天亮了再去也不晚。到时候你沿着坡下那条水泥路,一直走到头就是石材厂。高原把毛巾挂起来说。
我没事,现在身体好着呢,陪你一起过去吧。俊山甩了甩手上的水,便提前一步先出了门。
浩瀚的夜空下,天气还是有些微凉,高原与父亲并排走在乡间的路上,心里有种很莫名的踏实感。小时候走夜路,高原就极度害怕,缺乏安全感;以至于到了现在,他走起夜路还是不自觉地东张西望,总感觉后面有人跟着似的。
但此时此刻,父亲那魁梧的身影环绕着他,使得高原真的无比心安。他想与父亲简单聊上几句,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倒是俊山张开宽广的臂膀,猛地搂住了高原的肩膀,并用力拍了拍。父子俩对视了一眼,接着便露出了淡淡的微笑。似乎不需要什么言语,父与子的血脉相连,一切尽在不言中。
大江和大伯他们先开车来了厂里,正招呼巩珺那边的人,上车安排住宿。等大伯他们开车走后,高原才给父亲简单介绍了一下厂里的情况。
石材厂没有巩珺家那么豪华,但场地足够大。高王庄最不缺的就是荒地,何况近些年人们外出打工,不少农田都荒废了。
厂房是经过高原和姜工精心设计的,采用的也是时下流行的钢构材料。厂房共两间,有一间还没盖好,场院南面是用彩钢瓦搭建的简易车棚,用于存放车辆和杂物,北面是三间小平房。两间用于办公,一间用作休息室。
石材厂大体的轮廓就是这样,高原手头的资金也只能建到这种程度。接着他让王传喜和姜工,先去休息室睡一会儿,自己则拿着单子,开着场院的灯,清点机器设备和土方车的数量 。
忙完这些高原还要琢磨怎么招工人,他的本意是优先把村里,外出打工的青壮年叫回来一批,让他们在家就业,这样也能照顾到妻儿老小,同时还能培养出一批骨干,为村子将来的发展做人才储备。
于是他又开始设计不同岗位的工资标准,人事提拔和任命的制度。什么活儿都得自己亲自来,因为真正懂公司管理的人,在村里压根儿就挑不出来。
理想总是在热血的青春中诞生,可一旦落实到实际,就是满脑门的官司,和忙不完的种种事务。个人很努力,集体不争气,就是高原在创业初期,最真实的写照。
现在才是真正的孤立无援,他只能凭借自己在大学图书馆里看过的知识,以及在北海积累的一些经验,两眼抓瞎地摸着石头过河。未来到底能走多远,能不能把项目干好,其实高原心里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俊山坐在办公室看着高原出神,他感觉儿子越来越像样了,做事不急不躁、条理清晰,刚才来的时候,周围的人还热情地跟儿子打招呼,言语间都充满了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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