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是他?
“外婆怎么样?”
季忆刚下出租车碰上迎面跑过来的季年。
“还在手术室,医生说伤了腰。”
“怎么会突然从楼梯上摔下来?”季忆急匆匆地边走边问。
季年看了她一眼,犹豫了一瞬,还是说了:“朱家又来闹事了,他们人多,我和他们争起来,当时有点混乱,结果外婆被朱三姨推下去了。”
脑子一翁,心里一把火烧起来。
季忆突然停下脚步,转头瞪他,气不打一出来,正要发火骂他怎么总是那么冲动的时候,余光突然看见一辆熟悉的摩托车停在不远处的停车棚外。
车棚里全是g瘦的自行车,黑亮的摩托车像是壮硕的大汉格外扎眼。
季忆问:“姜哥也来了?”
季年顺着她目光回头看一眼,“嗯,我没法联系你,先给他打的电话,他把酒吧的电话告诉我的。”
姜树安几乎是江陵唯一的有手机的人,关键时候能低头去找姜树安也算季年明白轻重。
季忆推了一把季年:“带路。”
手术室的灯仍旧亮着。
门口三张连着铁椅子空着,两旁站着的人谁也没坐。
左边站着朱家的三两个人,以朱三姨为首,环手抱在胸前,右边是猴子,姜树安不在。
季忆走过去的时候,脚步声打破了沉默。
她一路上都在告诉自己要保持冷静,但是在看到朱家人的时候,脾气还是一股脑地冲上来。
季年在身后拉住她的手,猴子走过来,推着他们到椅子上坐下来,“先坐着吧,手术完了要住院,姜哥去买东西了。”
手术室的红灯还亮着。
季忆脑子里闪过一瞬间疑惑,刚刚明明看见姜树安的车还在下面,但在这个时候,她脑子里没空间留给这些零碎的疑惑,只能在一股脑的愤怒和满心的祈祷里快速的交替。
两边的人僵持地坐着,期间朱家的一个人想走,被猴子拦下来了。
“事情没商量好之前,你们几位还是在这坐着吧。”
那人看猴子一身精瘦,眉宇之间一股不好惹的气势,悻悻地又坐下来。
约莫半个小时后,手术室的灯熄了。
杨谨华被推出来,还没从麻药中醒过来。医生说手术很成功,但是因为她本身就有腰伤,骨骼也更脆弱,所以手术难度更高,要在医院静养,最好不要离人。
季忆让季年跟床去病房,自己下楼到护士站。
“请问住院缴费在哪里?”季忆问。
护士撑着腮,半睁着眼扫了她一眼,抬手指了一个方向。
季忆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医院大厅人流穿行,就是没看见收费处的标牌,回头再看那护士的时候,她已经闭上眼继续打瞌睡了。
这家医院是江陵最大的医院,三栋楼在一个院子里,住院部和门诊部分开,一楼有室内通道可以穿行。
季忆在住院楼,收费处在第三栋楼,她绕了一个大圈总算找到。
站在窗口,她报了杨谨华的名字,心里有些忐忑。
收费的工作人员看了她一眼,透过玻璃窗说:“杨谨华的费用刚刚交过了。”
她惊讶地问:“杨谨华?你确定吗?”
收费的工作人员低头看了一眼桌上的记录本,指尖压在上面一个个滑动,“杨谨华嘛,刚刚来交。”她说着拨开窗户,半个身子探出来,手指向右手边,“诺,他还在那呢,交了费我给了单子去拿药了。”
她指的是取药处的方向。
季忆看过去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姜树安,姜树安也刚好往这边看。
他脚边放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手上拿着一张手写的号码牌。
“你过来了?”姜树安比她先开口。
“嗯。”季忆点点头,目光离不开他手里号码牌,“谢谢你,姜哥。我问了费用,我高考完打工一起还给你。”
姜树安把手上号码牌举在她眼前晃了晃,“打工啊?在哪打工?打工不也是我给你发工资。你在大树给我认真点,守着我拿几瓶宝贝洋酒,别让王安安偷喝又不给钱就好了。”
他这样一打趣,季忆低头轻笑出来。
她知道姜树安不会要她的钱,但杨谨华出事和他毫无相关,这钱她要尽快攒起来还给他。不过,现在也不用再多说了,她换了个话题:“好久没看到你了,姜哥,你最近忙什么呢?”
听到这个,姜树安的眼神闪了闪,看向手中的号码牌,转而神色再次恢复轻松,笑着问:“是看出来我最近瘦了吗?”
他不说季忆还不觉得,这么一说,季忆认真地看了一眼他的脸,“确实啊,你还真瘦了。”
“所以啊,减肥呢。”姜树安摇摇头有些感叹地说:“人到中年开始发福了,当不成大树的门面了,以后要靠季年来继承我的衣钵了。”
他话音刚落,手机响了。
手机漏音很厉害,季忆站在旁边听得很清楚。
是猴子打来的,说杨谨华醒了,点名要见姜树安。
姜树安没挂电话,看了季忆一眼,对着电话问:“杨阿婆身体情况平稳吗?还有说别的吗?”
猴子说:“医生看了说没什么问题,住院观察。别的……没说什么了,杨阿婆只说要见你。”
季忆虽然心里觉得奇怪,但还是从姜树安手里拿过号码牌,“我在这拿药,你快去吧,外婆找你肯定有事。”
“看着点号码,马上到了。”说完姜树安弯腰拿起地上的东西离开。
季忆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脑海里浮现出他刚刚的几次笑容,总感觉有那么几个瞬间,他的笑容僵在脸上。
住院开的药不多,刚才医生说是分批次开的,根据杨谨华住院期间的身体恢复情况来调整用药。
拿到药再找回去的路就快多了。
季忆快走到病房的时候碰见季年向外走,季年说:“外婆让我来找你。”
季忆问:“朱家的人呢?”
季年说杨谨华让他们先回去了,说是白白守在这里也没用,倒是浪费大家的时间。
走到病房门口的时候,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
估计是姜树安给安排的,杨谨华住的病房。
门是被关上的,季忆没多想,扭动扶手推门而入,正好看见眼前的一幕——
杨谨华抓着姜树安的手从病床上挣扎着摔下来,手术后的声音微弱却足够让季忆听清楚,她说:“放过阿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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