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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德拉第就是个畜生不如的东西!”有个人愤愤不平地干了一整瓶烈酒,突然往桌角狠狠一磕,而后一把摔到地上,“他该死!我女儿躺在床上没钱治病,这个狗杂种克扣我应得的工资,让我可怜的劳拉活活给肺痨拖死,愿神保佑他下地狱!”
    阴暗、黑夜、饥饿、邪恶、不公、赤?裸、窒息和严冬。而可怖的蛤?蟆语言,在这片迷雾中往来窜跳爬行,吐着唾沫,疯狂地躁动,让这座昏黄灯光笼罩下的酒馆愈发半死不活,吞吐着阴谋的气息。
    “各位先生们,我有一点浅显的意见。”围在一起的桌子旁有名高个子青年倏然站起来,身上的短夹克打了好几个补丁,俊美的脸颊上有许多道还未擦拭干净的血痕,举手投足就充满穷困潦倒的气质。
    众人见是弗雷德里克,纷纷低了声音,听他发言。
    他们对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天生带有尊敬心理,而据弗雷德里克的亲口承认,他的确上过大学,这点就已经令这群目不识丁的工人们肃而起敬。
    见众人的目光都聚集自己,他微微一笑,神情迅速转变为痛心:“大家都知道德拉第拿兄弟们不当人,那咱们还给他拼死拼活卖命不是更傻吗?”
    「啪」一声,格洛普重重拍了记桌子,“我们哪里不想拍屁股走人啊?都有一家老小要养活,家里六个孩子,不干活去喝西风吗?”
    “就是啊,刽子手的屠刀即使已经落到咱们头上了。但又有什么办法呢,明知道要人头落地都不得不赴死啊。”
    “那我们难道就甘心稀里糊涂丢掉性命吗?”弗雷德里克慷慨激昂地发表意见,“我们不能再继续做鱼肉,我们要成为刀俎,把德拉第这个万恶的混蛋给碎尸万段。”
    “那我们该怎么办?”角落里几个年轻工人明显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抢先问道。
    “我希望兄弟们都能明白,我们不是生来就注定是砧板上的鱼肉,我们也能做拿刀的执行者,也能主宰这群资本家的命运。
    我们要争取属于自己的权利,把应有的金币从他们钱袋子里给夺回来,上帝永远同情穷人,我们必定是受他庇佑的一方,因为正义永远不会被打倒。”
    “但是我们力量小得可怜,甚至大部分兄弟们连书都没念过,压根就是他们手里操纵的玩具,反抗起来又谈何容易。”
    “你错了……”弗雷德里克目光炯炯地扫视在场每一个人,神情洋溢着兴奋的光,“当我们所有人都站起来,那就是世界上最庞大的力量,没有什么不能被摧毁。你们忘了吗,就在十几年前,连那样固若金汤的巴士底狱都能被愤怒的民众推翻,凭什么几个小小的资本家就能操控我们的命运?”
    大家的意志显然被燃起,全体眼神聚焦在他一个人身上,这个面容激动的青年神采飞扬,即使是破衣烂衫也遮掩不住那股日光。
    “请您告诉我们,现在我们能怎么做呢?”
    “我们要罢工!”弗雷德里克大喊一声,高举左臂,“他既然敢剥削我们,我们就有本事让他自食恶果!相信我,只要我们集体罢工不干,拿提高薪水的要求相威胁,他们的工厂停摆,最先坐不住的一定是他们,大家等着瞧,别看这群畜生如今耀武扬威,到时候只会跪在地上求我们回去。”
    顿了顿,迎接下面灼灼的目光,他的眼眸睿智而热烈:“我希望大家一定要坚持到底,永不妥协,半途而废只会辜负所有兄弟们的初衷,我们要和他们比比看,谁能耗到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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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号召很快席卷工人群体,获得了一致的支持。
    他们纷纷打出「为了面包抗争到底」的旗号,工厂里原本昼夜不停的机器停止了运转,生产量一夜之间全部停滞,在食品同业协会的工厂之间掀起一阵巨大的风暴。
    工人们都建立了一个联合工会,推选出几个德高望重的老大成为主席,苦不堪言的他们碰撞出的力量强大到出乎意料,不到两天功夫,巴黎的工厂接连停工,往天空肆意喷吐黑烟的粗管子终于安静下来,一时间连头顶蔚蓝的苍穹都变得更清澈了。
    工厂主们瞬间坐不住了,连夜召集在一起商议对策,这件事几乎前所未有,甚至找不到先例提供镇压的参照。
    有人提议不如短暂提高薪水,出来道个歉完事,以此哄骗哄骗这帮贪婪的工人,认为他们都穷苦惯了,一点蝇头小利就足以满足他们的欲望。
    但其他人都否定了这个建议,理由是让他们从自己口袋里吐出一大堆金币来分给这群穷光蛋,这简直比死还难受,声称就算是刀架在脖子上也不愿意这么做。
    有大家公认的智者认为,不如众筹贿赂那几个为首的头头,先从内部瓦解,不愁团体一哄而散。
    这个提议得到赞同,然而实施的时候,被弗雷德里克直接从源头堵死,似乎早有预料般将这个对策告知给了所有人,于是妙计宣告夭折。
    最后众人实在没办法,索性去杜伊勒里宫拜见了第一执政,请求他予以武力镇压。
    他们以为第一执政一向大力扶持资本主义企业,必定会爽快地满足他们的请求,将那帮想钱想疯了的穷光蛋哪里来通通打回哪里去,没想到这位素来对资产阶级友好的执政官先生,这次居然出人意料地拒绝表态。
    他慢悠悠地摸了把光滑的下巴,故作沉思,良久才开口:“其实我认为你们没必要自乱阵脚。他们吵他们的,你们只需保持沉默,把时间拖下去,这件事不就不了了之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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