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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其实还有点小鹰的看戏态度在里面。
    第67章 俘虏
    亚瑟在群众的簇拥与欢呼中回到自己的庄园。一路上,五月的蝶花荚蒾淡紫如云朵,在高喊声中晃动着花瓣。
    安娜和莫宁顿庄园的所有侍仆管家都站在大门口,热烈欢迎少爷的归来,脱下他的斗篷,为他披上一条丝缎绣制的塔夫绸大衣,安娜和瑞秋更是老泪纵横,激动得热泪盈眶。
    “我的好儿子,来让我瞧瞧。”她一把抓过亚瑟的手,端详他的脸颊到手腕是否有伤痕,在确认并未受到虐待后才松了一口气,“快来用餐吧,今天早上林德从近郊森林里打来了一只兔子。”
    “母亲,您忘了,哥哥不喜欢吃兔子。”艾薇不得不彬彬有礼地提醒。
    亚瑟连小动物都不忍心伤害,怎么舍得把一只在森林活蹦乱跳的小兔子当晚餐,盘子可不是它应该存在的地方。
    “啊,是我疏忽了。”安娜抱歉地说,瞅着亚瑟的脸色逐渐转白,立刻补上,“那瑞秋烤的香草蛋糕,你一定会喜欢,我记得你小时就很爱吃甜食。”
    “可是您忘了吗,我从十五岁开始就杜绝一切甜的食物了。”他突然回答。
    艾薇顿时为母亲迟来的爱意感到尴尬。
    而安娜更尴尬。
    她忙示意瑞秋接话,老仆当然明白主人的意思,连忙亲自出马,用赔笑修复夫人和少爷淡漠多年的母子关系:“老夫人这几天无时无刻不在为少爷您的事情伤神,您身陷囹圄的日子里,老夫人的眼泪可是流了一箩筐。”
    “我当然知道母亲对我关切至深。”亚瑟打断她的伤感,俯身抱起窜过来的暹罗猫,看入它与自己同色的眼睛,“我也对母亲抱有同样的感情。”
    他的语气温柔和煦,听上去并无任何异样。
    艾薇在一旁冷眼看着安娜的反应,发现她的眉间很明显地瑟缩了下,试图对母子感情进行下一步补救时,门口却骤然传来一阵马蹄的疾驰声。
    来的是一列满面严肃的传令兵。
    为首的迅速滚鞍下马,径直向亚瑟走来,摘下军帽,以下属的身份弯腰作礼后,向他递出一张信函。
    随后集体向他行了一个郑重的军礼:“尊敬的韦尔斯利阁下,前线战报传来,我们悲伤地得知现任指挥官约翰?摩尔不幸阵亡,您已被任命为远征葡萄牙军总司令,请率领大不列颠的勇士们,共同反抗法兰西恶魔的军队。”
    .
    晚饭的餐桌上,艾薇没有看到兄长的身影。
    安娜今天像个做了错事被大人发觉的女孩,只顾着低头啃她的美餐,一旁瑞秋不停为她倒利口酒,一面安慰,“您是小少爷的母亲,就算您曾经不那么关心他,我想小少爷也不会责怪您的。毕竟您在他被关在监狱的时候愁得茶饭不思,您对他的母爱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艾薇听见,嘴角忍不住勾出一个嘲讽的笑容。
    安娜确实是担忧过儿子的性命,但更痛心的是好不容易即将到手的爵冕被这次牢狱之灾攫夺,亚瑟名誉尽失的时候,她心里焦虑的更多的是自己将如何沦为笑柄,被评价为「罪犯的母亲」的恐慌。
    这个世界从无纯粹善类,阴暗面长久与灵魂共生。
    艾薇收敛了笑容,放下刀叉,不动声色地用餐巾擦拭了一遍唇角,道声告辞,随后上楼走向亚瑟的卧室。
    他的房门紧闭,她轻轻敲了敲,听到里面的声音:“谁?”
    “我……”
    “进来吧……”几秒钟后,随着一阵脚步声,门被打开。
    她抬起头,看见一张毫无任何神情的面孔,往日温和的蓝眼睛里,只余冷峻与锐利。
    她往房间内瞥了一眼,窥到墙上挂着一张巨大的欧洲地图,每个要塞和扼要之地的城市都被红笔标注出来,被圆圈裹住,如同势在必得的囊中之物。
    她走上前,注意到从爱尔兰的都柏林到法国巴黎之间被划出一条清楚的线。
    忽然,她发现中间写了一行字,不禁踮起脚,靠近细看。
    飘逸的斜体勾勒出隐隐约约的字母,竟组合成熟悉的名字。
    韦尔斯利。
    他要欧洲从南到北的山川星辰和人们传颂他的姓氏,对权欲的渴望在扬起的指挥剑里肆意生长,点燃他纯真无邪的外表,化为灰烬散落在地,将一个野心勃勃的亚瑟?韦尔斯利的真面目暴露在她眼前。
    艾薇终于抑制不住隐晦的笑意,抬手为哥哥轻声鼓掌。
    一个不忍心看见兔子端上餐桌的人,内心却隐藏着对至高权力的欲望。
    甚至无人能揭开这层圣者表皮,更无人会料想到崇高无私的救世主,并不排斥用战争手段铸就威望与势力的奠基。
    然而他从前并非如此。
    他从里到外皆光明磊落,对一切众生保有怜悯之心,由于贵族的出身,举止素来温柔文雅,完全与一个惯于浴血的指挥官相悖。
    他明明可以置身事外,继续做他白璧无瑕的圣人。然而为了妹妹,还是选择放任野心蓬勃生长,和她一起,纵身跳入看不见尽头的欲望黑洞。
    艾薇的心里倏然升起一股愉悦,把一个象征光明和希望的救世主拽下神像之前的祭坛,这种强制着堕落的感觉真是太美妙了。
    她几乎是绑架自己的兄长,逼迫他用沥血的剑刃在皑皑白雪和黑暗深渊之间划出一道分明的界限,摧毁人们向往晨曦的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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