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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公是贵人,自然不记得了。可我们全家都记得恩公。”说完,胡老三扑通直接跪下给胤礽磕头,“恩公的大恩大德,我胡家没齿难忘。”
见胤礽一头雾水,胡老三道:“恩公,四年半前,你到我们村闲逛,好奇农田上的事,向我们村的人询问,还给赏钱。当时我儿子病重,我得到消息前去求你,你不但没怪罪,还给了我二十两银子。”
胤礽:???
原谅他,没想起来。
小柱子适时凑到胤礽耳畔提醒:“主子,那年索大人的工坊刚制出玻璃,你前去查看。因要等一份玻璃制品做出来,又不愿留在工坊干等,便出来走动,可还记得吗?”
这一提醒胤礽恍惚忆起些许,当时他看到索额图的工坊附近是个村子,有大片农田,为了给研制杂交水稻找个由头,便去走访了一圈,询问了农户许多问题,做了回散财童子。彼时确实有个男人突然冲出来向他求助,他身边的侍卫还差点把人当了刺客呢。
“原来是你啊!”
见他记得,胡老三更是高兴了,“是我!是我!恩公,多亏你给的二十两,我儿子才能顺利医治,好转过来。恩公,我给你磕头了。”
又是三拜。
胤礽哭笑不得:“你起来吧,我不过是顺手为之。”
“不不不!对恩公来说是顺手为之,但对我们全家来说却是救命之恩。恩公,这些年我们一直在找你,可惜我们不知道你的姓名,也不知道你是哪家贵府出身,一直寻不到。今日既见到了,当初的银子便该还给你。”
胤礽摇头:“不用了。”
胡老三却坚持:“要的!一定要的!”
但怎么还呢?胡老三说完才反应过来,他身上没这么多钱,一时尴尬起来,“我……恩公要不等等我,我回家去取?”
胤礽笑说:“这里离你家不算近,等你取过来,我该回去了。”
胡老三犯了难,突然看到孟吉祥,道:“恩公既然是孟管事的主子,要不改日我把银钱带过来交给孟管事,让孟管事转交给你?或是恩公哪天再来,孟管事可否提前同我说一声?”
胤礽不答,只问:“你们家现在手头宽裕了吗?”
“还行!我们村运气好,朝廷第一年试种新稻的时候就被选中,而且当时两种新稻一起试种。分什么一代二代的。我也不懂。但我们村拿到了一代稻种,不但有补贴,收成还特别好。往后每年我们都在朝廷登记名额领稻种。如今家中粮食富余,除自己吃用,还能剩下一些拿去卖。
“再有,前两年朝廷不是研制出了牛痘吗?痘庄跟京城这边的医署长期招人帮工,我婆娘一直有活儿干。去年又有了水泥,京中到处在修官道,我跟着他们跑,修路我不会,但打杂我行啊。干了一整年,也赚了些。
“正巧那边工期结束,又听闻这边在招有经验的人养猪,我就来了。公子,你给的待遇好,银钱多。离家远一点也不怕,庄子上安排了地方给我们住,在这住可以帮忙守夜,照料晚上猪圈的活儿,还能得一笔补贴。
“我们家现今存了不少钱,我把孩子都送去读书了。我幼年家里条件好,父亲也曾送我读书,可惜我脑子不行,读不进去,学不出来,也就只能算点账,认几个字。但我儿子聪明,先生常夸呢。”
胤礽眼睛弯起来:“读书好!若有条件,是该多读书。不拘一定要读出个什么样来,考不考得上功名还在其次,能明白事理,辨别是非才是首要的。就算只能认字算账,也已经很不错了。”
胡老三连连点头。
胤礽又问:“你有几个儿子?”
“早年没了两个。如今除长生外,还有个幼子长康,加一个女儿。我女儿也识字的。长生跟长康回家都会教她。”
“挺好。”胤礽想了想,“孩子们都要读书,你若一下子还我二十两,家中银钱可还支应得开吗?”
胡老三一顿,蹙眉算了算。二十两家里倒是能拿得出来,可马上就要过年,得花银子。年后两个儿子又得交束脩。如此算来,恐怕有些困难。
胤礽失笑:“不如这样,你分期还,每年还五两。四年还清,如何?我是不常来的,但吉祥在,你可以给吉祥。若往后吉祥回到我身边,这处庄子也会有别的人接管,你交给他们也是一样。”
胡老三千恩万谢:“是!多谢公子!公子大义!”
胤礽笑着离开,出了后院,小柱子感慨:“主子待这胡老三也太宽容和善了。”
胤礽不以为然,“你别看他们身份低微,便觉瞧不起。多少勋贵子弟,嚣张跋扈,忘恩负义的多了。难得他们憨厚纯良,四年多前的事,还记得要还我银子。”
陵光有些不解,“这处庄子是临时的,待往后还不知会如何安置呢。二十两银子你也不缺,为何不直接免了,反而让他分四年还清。四年时间,他每年都要来庄子上还银。岂不是给你自己添麻烦?”
“倒也不至于多麻烦。总归有下头人。这庄子往后仍旧可以养猪,便是不养了,也可做别的用途,找个人管着便是。不必我费什么心。”
陵光蹙眉:“可是若你直接免了,岂不更省心?”
胤礽一顿,回头看向已经重新开始干活的胡老三:“对我来说确实省心。对有些人来说也会觉得白占便宜,是大好事。可对于胡老三这等人来说,或许就会成为他们心里的负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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