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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本以为还要等上一月,那些宗室们才会去闹,结果这才过去七八天,宗室们已经等待不及,每天都派出管家准时去宗人府打卡,争取第一时间拿到钱。
    蔺洵曾经追问过负责发放银钱的官员,为什么他们这么着急?官员悄声说,宗室们知道有这么一笔一定会发放的银子,花销起来肆无忌惮,通常都会卯吃寅粮,提前花出去。而那些高消费场所的掌柜因为知道他们身份,也会同意赊账,毕竟就算王爷们给不起,还有皇帝兜底不是?
    但这种情况对蔺洵来说是有利的,越是焦急越是忍不住,越是想要闹大。到时候,他才好从中取利。
    马车里摇摇晃晃,借着蜡烛他烧掉了看过的资料,一杯茶水浇上去,纸张变成灰烬,上面的字迹再也看不清,资料上写着几个关系较近的宗室,以及他们的后嗣,蔺洵正在琢磨,从谁下手好,血缘关系近,后嗣多,就是蒙也不至于蒙到一个比庆元帝还差的吧?毕竟庆元帝的心眼之小,也是罕见。
    这事急不得,而且最好他不出面,宗室们自己发现然后去闹,最合适。
    蔺洵手轻轻点着马车内的小案几,思索接下来该进行到哪一步。先从哪个角度下手好呢?
    他正在思索,突然看到前面露出京城名医的招牌,那家医馆是老店,名气大的很,尤其擅长做养身的药丸,蔺洵想起自己说要让怡然调养身体,给她买些药丸刚好合适,就喊了停车后,准备去买上一些。
    他进去后买了足够吃一月的养身药丸,还没来得及转身,就感觉从后面冲进来一人,带起一点劲风,直愣愣的朝着大夫扑去,“大夫救命!救救我娘!”
    大夫对这种情况处变不惊,他甚至见过更多更紧急的病人,不慌不忙的说:“你先把人放下再说。”
    “我娘她病的很重,已经吐过好几次血,今天熬好的药都灌不进去...呜呜..”说话的少年用袖子擦擦脸,努力止住自己的呜咽,尽量把话说清楚。
    大夫还是那么镇定,当然大夫如果慌了病人会更慌,他说:“你先把之前的药方拿出来让老夫瞧瞧,老夫才好对症下药。”
    少年立刻送上药方,眼巴巴的等着大夫的判断,老大夫捧着方子一一看过,然后去询问病人,病人是个中年妇人,或许曾经十分美丽娇俏,但如今只剩下满脸苍白,气血虚弱。
    妇人勉强靠在椅子上,诉说自己的病症,偶尔回头安慰安慰自己的孩子。
    大夫沉吟着,悄悄打量这两母子的装扮,他能治这病,但后续的养护都需要大量的补药好生养着不劳累,如果是普通人家,光是活着就拼尽全力,哪有什么闲工夫养身体?如果家里有余钱家人不说什么闲话,才能安心养着。
    大夫看了半天判断这两人家境不算很好,于是这么说:“这病能不能治,还得先吃上三天药才能决定,老夫先开上三天的药,三日后再来复诊。”说着刷刷的开药,吩咐学堂抓药。
    少年去学徒那儿等着拿药,学徒安慰着说:“放心吧,我师父的医术,就是整个京城也能数上号的,只要他出马,八成都能救回人来。”
    少年勉强笑了笑,没看到娘彻底康复之前,他怎么说也不可能完全放心。
    抓好药,学徒把药包递了过去,“盛惠二十两。”
    “二十两?”少年愣愣的重复。
    站在侧面观察过整个过程的蔺洵提示道:“诊费和药钱,一共二十两,以大夫的医术,其实并不算贵。”要知道,别的地方光是药钱就一大笔。
    少年露出窘迫的笑容,他不知道二十两银子贵不贵,因为他从小没接触过银钱,所有的东西物件都是从嬷嬷手里领回来的,要不是偶尔听着丫头们说话,就连世上还有银子这种东西他都不知道。
    靠在椅子上的妇人勉强靠起来,她不像孩子那样什么都不懂,知道出来看病肯定会要钱,她招招手示意孩子过去,摘下自己的荷包,低声说:“用这个付钱。”她自己的月例是自己收收着的,常久下来还是攒了一些。少年把荷包里的东西倒出来,满怀希望捧到抓药学徒面前,“这些够了吗?”
    有银瓜子,小元宝,看起来很多,但等学徒放到称上一称,为难的说:“还是差了一半。”这些才刚好十两呢。
    这边的动静吸引到医馆里别的人,目光投向此处,妇人露出苦恼的表情,他们出门什么都没带,现在还要开口说赊账?也怕对方不同意,少年更是两颊涨红,两手不停搅来搅去,少年人正好是脸皮薄自尊心高的时候,
    “算我账上。”蔺洵取出一锭银子,“够了吧?”学徒接过银子先看了看少年,看少年没有出言反对,就把两边的账算到一起。蔺洵提手把药包拎起来放进少年的手里,“好了,回去照顾你娘吧。”
    少年抱着药包不知所措,愣愣的回到母亲身边,母亲连忙催到:“上前去谢谢人家,留下人家的姓名,然后把钱还回去啊。”哎,这孩子!从来没见过外面的风景,连人情世故都不知道。
    蔺洵已经走到马车前,被追过来的少年喊住,少年还傻傻的抱着药包,连放下都不知道,他喊住蔺洵后又不知道该说什么,蔺洵耐心等待着,他才呐呐的说:“谢谢,钱我会还的。”
    “没事,出门在外谁还没个为难的时候?顺手的事。”对蔺洵来说是小事一桩,他不会特意记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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