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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会再回来了。”
所以即使真的有什么“重要的事”,也无关紧要了。
都是七八年前的旧事了。怎么忽然记起来了?
夏油杰闭着眼睛问美美子那封信,就连美美子都要回忆上好一会儿,才在夏油杰的精准描述下记起来。
“是有这么回事,夏油大人,”美美子说,“或许已经不见了。”
有那么一瞬间,夏油杰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但表情一定很不好看。
那是你留下的唯一物品。
气氛冷凝。他看到美美子拘束地站着,不再像刚刚那样没大没小的,亲昵地玩他的头发,低着头辩解说:“都过去太久太久了……”
是啊。
都这么久了,这么多年过去了。而那本就就是一封不怎么重要的,被果汁弄脏的,无关紧要的已死去的女人留下的信。
他很少责备这两个可怜的孩子的。
是他的错。
美美子在一个星期后将那封皱巴巴脏兮兮的信递了过来。不知道她是如何找到这么久以前的物品的。
或许是出于对美美子的歉意,或许是别的什么。
这封未启封的信夹在书页中,又这么过了好几年,才被打开。
夏油杰去书架拿书,恰巧这封信从书中飘落至地面。
夏油杰信手拆开,直到看到落款,才意识到自己拆开了什么。
他本来是打算一生都不要碰这个东西。让秘密随着你的离去永远尘封的。
啊,果然。
所以那天你时不时摸下小腹,又微红着脸抿唇不语的动作并不是他记错了。
重要的事,是想要告诉他,自己有了他的孩子吧。
嘛,这不是和他猜得一模一样吗?你这个傻乎乎的家伙,就连藏秘密也如此笨拙,轻易让他猜出来,却又支支吾吾不肯吐露。
全世界只有你自己觉得自己藏得很好吧。
那天晚上,他又梦到了你。你就像幽灵似的阴魂不散,这十年来每夜入梦,折磨他的魂灵。
在梦里你总是这样,忘记自己已经被他杀害,对凶手本人露出幸福甜美的笑容,一次又一次朝他靠近,撒娇,牵手拥抱和亲吻。
就像过去他同你交往的那段时间一样。
这就是你的报复吗?
夏油杰异想天开。忽然在梦里问你。
“你后悔吗?”
梦里已经是成熟女性的你面容像是隔着水看不清楚。
因为夏油杰已经想象不出来,你长这么大以后,会是什么模样了。
你会留长发,还是剪短?
你喜欢浓妆,还是裸妆?
你喜欢什么风格的衣服,染什么颜色的头发?
年轻的你还能有些参考。
可这么久,十年了。十年之后的你,是什么样。已经没有更多参考了。
他恐惧地发现。
他唯一能够确定的,就是你爱他。
可是他当着你的面,静静看你咽气。你会怨恨吗?你会后悔吗?你会遗憾吗?
毕竟……你犹豫了半个月才来见他。
你一定惧怕过。觉得他陌生而可怕,身为普通人,你一定想过无数种自己死在身为诅咒师的他手里的可能性。
你明明那样害怕,紧张焦虑地度过大半个月寝食难安。爱侣变为杀人犯。或许还被高层调查刑讯过。
你甚至在见到他之后,身体不自然地发抖,眼眶含泪,几乎下一瞬间就要转身逃走。
可你没有。
你还说想要和他谈谈。
你是那样了解他。
你知道……这一去,你是会死的。
你还是在赌那一个可能性。
你来了。
夏油杰知道,因为你爱他超过了恐惧,超过了一切。超越了所有。
怎么会有这种人。
真是个傻姑娘。
夏油杰觉得这件事真是好笑。
于是他轻轻地、轻轻地,就这样笑了出来。肩膀都有些抖。
“你后悔吗?”
梦境里面容模糊的女人茫然地看着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当然了。
这才不是你。
他的梦境。夏油杰的梦境。他是主宰者,操控一切的人,他想要这里变成什么样就变成什么样,想要你什么模样就什么模样。
于是下一瞬,他眼前的你变成十年前,那个下午的你。
浅蓝色连衣裙上的蕾丝花边都如此清晰。仿佛事情就发生在昨日。明明早就忘记了的。
年轻活泼,紧张焦虑,鼻尖有汗珠,睁着大眼睛眨巴眨巴看着他。
他隔着岁月与光阴,在虚幻的,困扰他十年的梦境里,再一次问十年前的你。
“你后悔吗?”
那是个什么样的孩子?
男孩还是女孩?
爱哭还是爱笑?
像你还是像他?
更喜欢爸爸还是妈妈?
他不知道。
他不知道。
他应该要知道的。
……他本可以知道的。
“杰。”那个十年前的你轻轻开口了,笑容温婉,一如既往,“我不知道啊,杰。”
他哪里是在问你。
他一直都是在问自己。
他看着你依他所想,起身轻轻抱了抱他。
你后悔吗?
你会对他失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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