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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他手上动作相反的,他整个人看起来倒是垂头丧气的,语气像是站在教室外罚站反思的小学生。
    哪有这么能作天作地的小学生。
    松代一树没好气的躲了躲他的额头:“你抬头。”
    五条悟一动不动。
    好了,松代一树想都不用想,他这会绝对在用六眼看自己的膝盖。
    “行了半月板裂没裂我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他最多就是膝盖被碰青了,“快点,抬头。”
    五条悟确认了他的膝盖真的没有事后,才缓缓抬头看他。
    松代一树一下子卷进一片翻着层叠旧浪的海里。
    他光听之前那点语气,几乎要以为五条悟把头埋在他脖颈里的时候其实在哭。
    但并没有。
    他看过来的眼里,眼眶还是干干净净的,只有白色睫毛下的一截眼睑露出点泛着薄红的皮肤。
    浅蓝色的眼睛里翻涌的再不是闪耀的火彩,反而是积累十年的海浪。
    他一下子落入这片海域,被暗流拉着进入深处的水波里。
    这片无边旧浪翻涌成了无尽沉默。
    有点过分近的距离,他瞳孔内能容得下的只有五条悟的一双眼睛。
    这次,他确定了,之前那种凛冽而令人心惊的锐意确实是被六眼盯着的时候才会产生的独特体验。
    “……你墨镜呢?”这样毛骨悚然的锐意下,松代一树率先开口。
    “在身后,”五条悟声音低低的,“我刚刚甩掉了。”
    松代一树一只手被他按在死紧,另一只就顺着他刚刚趴着的位置向后摸索,果不其然,在身后的椅背上摸到一副挂在边缘的墨镜。
    五条悟在他摸索着找墨镜的时候,执拗地把那只被他按在凳子上的手翻过来,和他严丝合缝地十指相扣。
    松代一树之前那一句“起开”没压住声音,虽然这座位偏僻,但这声音一出,咖啡厅内立马有几道好奇的视线顺着声音看了过来。
    嫉妒和不安伴着这点看过来的视线与他如影随形,五条悟不着痕迹地向左移了移,强行遮挡住了外界的视线。
    只有这点紧握着松代一树的皮肤才能让他感觉到一点真切。
    松代一树头疼欲裂地晃了晃那只被他扣着的手:“把帐开开。”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会再不让五条悟开帐的话他今天是不要想和他好好说话。
    漆黑如墨的帐顺着他的动作从两人的头顶落下,在宽敞明亮的咖啡厅内开辟出一丝晦暗而隐秘的空间。
    帐的特性是可以由打开它的人自行设置更改的,直至最后一丝帐落到地上,黑色的屏障把这片空间和外面明亮的大厅分割开来,松代一树才意识到这片帐内并没有多少光源。
    所有嘈杂的声音被阻挡在帐外,连同光线和热量一起,崭新开辟出来的一片空间幽暗而安静。
    只有帐外星星点点的一点隐隐约约漏进来的光源,世界和繁星都浸在这片黑暗里,星星点点的光源像是黑暗洞穴深处流光溢彩的宝石。
    五条悟余下的那只手得寸进尺般环绕着他另外半边身体,恍惚间,松代一树感觉自己像是什么被恶龙叼回洞穴内的宝石一样。
    但这也只是一瞬间的错觉罢了。
    失去光线和声音之后,时间总是被衬托的分外漫长。
    好一会,五条悟大概也调整好了情绪,松代一树终于开口:“现在能好好说话了吗?”
    五条悟的呼吸声轻了一瞬间。
    帐内太暗了,他有意不去看五条悟的神色,只是逐渐斟酌着他接下来要说的话:“五条,既然你不想提别人,那我们现在就来说私事。”
    五条悟动作一顿,落下了帐,松代一树也叫了他名字,可他忽然产生出一种抓不住般地惶恐来。
    条件反射,他扣紧了那只手。
    不知道是不是黑暗暂时让松代一树放松下来了,他这时候的表情格外平静,语气不像是在跟他说话,像是在循循善诱的哄小孩:“不管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的身份的,为什么要放追踪器?”
    只要他想,他完全可以通过术式,通过六眼,再不济他还能在他身上留下咒力残秽。
    松代一树平时不会离开咒术高专,就算是偶尔出去也是去虎杖那里,在他身上放追踪器其实没有任何意义。
    但五条悟还是放了,为什么?
    他自诩了解五条悟,但他这会确实是想不通到底为什么。
    他完全只是想要一个答案了。不管这个答案是什么他都可以接受。
    良久,五条悟没有出声。
    六眼视野不受黑暗的阻隔,五条悟沿着松代一树的轮廓勾勒出他的身形,再次确认他的存在。
    他当然可以通过无数种方式来定位,甚至六眼视野内只要他想他就可以知道此时此刻松代一树在干什么,在和谁说话,脸上是什么表情,话语间是什么情绪。
    但是得到的越多,越近乎于饮鸩止渴。
    除非完完全全确认,松代一树从头至尾属于他这个人,不然这些方式都只是干瘪的,流于表面的满足感。
    那么在彻底得到之前,他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于是既然现阶段他只是想得到位置,那就先从追踪器这种只能看见位置的看不见具体情况的方式开始。
    令人心惊的寂静中,他扣着松代一树的手,忽然感到那种莫大的惶恐和空洞骤然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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