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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镇国公府老夫人早已经去世,偌大个镇国公府无人管理,镇国公无奈下,听从先帝安排娶了如今的镇国公夫人戚氏。
戚氏不是个能容人的,只顾及镇国公才拿一份面子情待他们。
三年里顾绾和哥哥在镇国公府过得并不自在,因为她相貌的关系,还得时不时防备着沈柔那两个哥哥。
一年前顾祈年高中状元,兄妹两人就去和镇国公提出了搬离镇国公府的事。
镇国公开始没同意,后来看顾祈年坚持,他才勉强同意了让顾祈年和顾绾搬到镇国公府对面的宅院居住。
那原本是礼部尚书的住宅,也不知镇国公怎么做的,竟让人全家欢天喜地搬去了城西宅院,把对面的宅邸卖给了镇国公。
镇国公则以祝贺顾祈年高中状元名义将宅子赠给了顾祈年。
顾祈年推辞不过,只能带着顾绾住了进去,将门匾换做顾府。也相当于他们总算在京中安下个家。
从宫里到那边距离不算远,但也不近,行车大概需要一柱□□夫,顾绾着急见顾祈年,一路问着还有多久,车夫不敢怠慢,加快了速度,用半柱香的时辰赶到了。
因先前顾绾说过想和哥哥多私下相处,不想被太多人打扰,江寄让人给顾祈年传讯的时候便叮嘱过他不要兴师动众,这会儿镇国公府的人都还不知道江寄带着顾绾出宫回门一事,只顾祈年一人在门口等候。
他一身苍青色袍衫束手而立,身影颀长挺直,眉如远山云雾,面容白皙,丰神如玉。
“哥哥!”
马车还没停下,顾绾掀开帘子见到那道她深刻魂髓里的清风霁月身影,她眼眸一热,立马欣喜喊道。
第20章 好哄
“哥哥……”
顾绾最后一次见顾祈年,是在他前往安南督兵前,狗皇帝难得愧疚允许她去给哥哥送行。
城墙下,他一身铠甲丰神飘洒,笑容温润宠溺的摸着她头和她说:“绾绾,等哥哥回来再不会让你受委屈了。”
只那一句,顾绾便红了眼,她知道,顾祈年已经知道了她一直死死隐瞒的那些难堪。
她对他说好,她告诉他,她等他凯旋回来,为她撑腰。
只可惜,她没等到哥哥活着回来,只等到了他冰冷冷,血肉模糊的尸身。
哥哥没了,她活着就似个断了线的风筝,她无时不刻不在想他。
如今终于再次看到他,顾绾什么都忘了,她只想赶紧扑进他怀里,告诉他,她好想他。
马车一停,车夫还没来得及下车,她已经先一步奔出马车要跳下去,但因她太急切了,脚不小心踩到裙摆,身子一歪竟直直往下跌去。
“小心!”“小心!”
两道焦急男声异口同声响起,下一瞬,顾绾被一只修长有力大手揽进了怀里。
“怎么样?有没有事?可有哪里伤着?”
江寄揽过顾绾扶她站稳就急切问道她:“脚呢?脚可有扭伤?”
他说着又蹲身下去掀开她裙子要给她检查,他动作太突兀,丝毫不顾及自己此时身份。
顾绾回过神,忙后退一步:“我没事!”
太尴尬难堪,顾绾都没顾得上自称,一张粉白玉容憋成绯色。
车夫早下了马车在一侧地上跪着,顾祈年垂首立在一侧,朗润如玉脸上清冷端肃,顾绾能感觉到,哥哥生气了,他疼她宠她,却唯独不能容忍她因为旁事不顾及自己。
顾绾没想到会这样,她实在太着急想到顾祈年身边去,却越急越出错。
注意到因她避让动作还僵着身子半蹲在她面前的江寄,顾绾更觉头疼,她紧了紧手指指节,微沉一口气,弯身去拉江寄宽袖,和他小声说:“陛下,臣妾没事,是臣妾莽撞了。”
江寄难得没有立即回她。他隐在宽袖下的手在发颤,那是一种后怕反应。
没人知道,江寄上辈子最后悔,最恨不得一掌自绝的两次都和顾绾有关。一次是她被皇帝送毒酒,他回得太晚,最后看到的是她已经冰凉的身体。
另一次是他将顾祈年遗体从安南接回来,他看着顾绾趴在冰棺上哭哑了嗓子,却顾及身份没有及时上前宽慰她,没有给她一个支撑她活下去的理由,甚至因为还要去给皇帝复命,他没有亲自送她回宫,最后眼睁睁从远处看着她精神恍惚在高台上踩空滚落石阶。
他至今忘不了他冲过去将浑身是血的她抱起来时,她嘴里喃喃的那句:她没哥哥了。
她没哥哥了,所以她也活不下去了。
那一次,她落了胎。从此他再没在她身上寻到一点生的意志。
上辈子她离开的那几年里,他无数次在想,若当初他早在她趴在冰棺上哭的时候就上前告诉了她顾祈年是被人害死的,对方害死他是为了不让她肚子里的孩子有个强势靠山,结果会不会就完全不同了。
他一遍遍想,一遍遍认为,她会!
她在乎顾祈年,她失去孩子后没了求生念头,在得知顾祈年的死有蹊跷都能强撑下来想法子寻找真相,若她早些知道,她势必会护住孩子,不让仇人得逞。
而只要她顺利生产,为母则强,无论如何她都会活得更好。
只要她想活,想争......他可以帮她,帮她杀了狗皇帝,让她做太后,她垂帘听政。
他会是她手里最好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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