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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机呢?回家了?找代驾也行啊。”
她摇头:“裴鹰今晚的飞机,我要去接他。”
纪时颜脑海里一闪而过当时在高尔夫球俱乐部见到的俊美少年,了然地笑了笑。
过了一会,又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问:“你俩在一起了吗?”
厉宁筝瞪大眼睛:“说什么呢!当然没有。”
纪时颜:“我天,难道你不喜欢他?就不心动吗?”
厉宁筝翻了她一眼:“怎么可能不动心呢?”
“那你居然都不下手?”纪时颜捂嘴惊呼,“就他那模样,指不定有多少人觊觎呢,你现在近水楼台,居然不赶紧把人圈住,宣誓一下主权?”
“……我像是占有欲这么强的人吗?”
纪时颜盯了她一会儿,点头。
“半年之后他就出国了。”厉宁筝咂了一小口橙汁,“他的未来还没有真正开始,我凭什么要因为自己的任性拴住他阻碍他?”
“嗯?你的意思是?”
“现在他只是寄住在我家,就算别人有所猜测,也只会猜是不是厉家有意在南城帮扶他。可倘若现在我宣示了主权,从我明明白白说出我喜欢裴鹰的那一刻起,他就会和我,和厉家的标签彻底绑定在一起。你觉得这样真的是对他好吗?
“如果是这样,他今后的一切发展都会被认为是有我的助力。”
更糟糕一点,会被人说是吃厉宁筝软饭。
“他的努力和付出在别人眼里都会成为笑话,他的自我价值会被彻彻底底的否定。”
“……”纪时颜怔了怔,“你都替他想了这么远吗?”
“不然呢?难道你以为我只是沉迷他的美色,喜欢就玩一玩吗?”厉宁筝轻笑,“你好歹也是纪家出来的,见过的自诩情深的‘霸总’行为应该不比我少。”
纪时颜乐了:“确实。”
“可炽热的大张旗鼓的示爱真的是爱吗?我并不觉得。在两个人不平等的地位关系里,迟早有一个人会变成另一个人的附属,会被世俗的眼光抹去一切价值,不会因为性别不同而有所不同。”厉宁筝说。
所以,直到虞听云去世,父亲都始终尊重母亲,没有公开承认过两人的关系。
虞听云这辈子都不会以“厉楚河的女人”这个身份而为人所知,也就没有任何人能质疑听云这个品牌是借了励云集团的东风才能有所发展。
她的母亲因自己而存在,因她自己的价值而绚烂。
“我改变不了世俗,也不想变成我讨厌的人。”她看着纪时颜,认真说,“但我父亲能做到的事情,我也可以。”
*
南城机场在这一年的最后一天依旧熙攘。
厉宁筝把车停在停车场,给裴鹰开了实时定位后趴在方向盘上小憩。
“咚咚。”
敲打车窗的声音响起,睁眼就看见裴鹰带着冬日的少年气,透过车窗指了指后备箱。
她打开后备箱,等他装好行李箱,自觉地坐到副驾,系好安全带。
她歪头,轻哼:“走了几天,回来连句话都不知道说?”
他静静看着她:“我回来了。”
厉宁筝心满意足地发动了车,游刃有余地在车道间穿梭。
从机场回家要过江,上桥的时候恰好是零点。
江面上点染的烟花瞬间照亮了夜空。
她余光欣赏着五光十色,嘴角轻扬:“新年快乐。”
裴鹰看着窗外:“新年快乐。”
“你有什么新年愿望吗?”
他收回目光,看向被烟花照亮的她的双眸。
“……没有。”
愿望有时只是精神催眠,就像这烟花一样,许过愿望之后,就连许愿的人都有可能忘记。就好像有一丝期待,人就能被支撑着活下去。
他没有那种虚无缥缈又望梅止渴的东西。
他只有必须要、一定要、拼尽全力想要实现的未来。
☆、第27章
新年一过,春节很快就到了。
厉宁筝被父亲提前召唤回凛北,从昏天黑地的加班生活里抽离,开始收拾行李。
凛北的冬天比南城冷得多,她忙里偷闲地专门给父亲和哥哥织了两件毛衣,下楼去工作台拿的时候,看见裴鹰正坐在餐厅,戴着耳机和人打视频电话。
不知道是不是学校面试,厉宁筝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儿,除了起承转合,尽是些她不太确定的专业名词。
他流利地用英文和对方交流着,偶尔停顿,低笑两声接着往下说,认真而专注。
厉宁筝不自觉地走到沙发旁坐下,拿起抱枕抵着下巴,斜斜靠着,悄悄打量着他。
最近她忙得几乎住在公司,和他没见几面。
今天这一眼,忽然觉得他好像愈发成熟了起来,和大半年前初见的沉郁相去甚远。
“……”
裴鹰结束通话,一抬头就看见厉宁筝趴在沙发上看他,眼神炽热。
他下意识地别过脸,摘掉耳机,合上电脑,深呼吸调整了一番才朝她走去。
“什么时候回来的?”他坐在她对面,倒了杯水给自己润嗓子。
厉宁筝换了个角度懒散躺着:“昨晚。凌晨三点左右吧。”
“怎么不多睡会儿?”他看了一眼时间,“黑眼圈都遮不住了。”
“遮不住就不遮了呗。”厉宁筝打了个哈欠,“我爸给我订了两小时后的车票回凛北,时间太紧了,我怕睡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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