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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妇人听着无相子的话,瑟缩的更加严重,几乎将头埋进胸口。
    “幸而还算聪明,出来之后就更名换姓,离开中山,这才逃得一条性命。”无相子道,“怎么样?你让我找知道当年旧事的人,此人作为苻鸢陪嫁宫女,已算是最了解其中内情了。”
    秦漫认真的看了一眼带上来的妇人,头发花白,个子瘦小,粗衣短褐,打满补丁,虽然风霜摧折,但仍然可以从脸上可以隐约看出年轻的时候不失清秀的容貌。
    站姿虽然略有些佝偻,但仍然下意识的将双手交叠在面前。
    而那双手,虽然已经变得粗糙,伤痕交错,却仍然连指缝都洗得干干净净。
    “多谢兄长。”她认真的抬手,弯腰,行了一礼。
    “行了,”无相子挥挥手道,“你既然这样着急的回来,想来也是等不及了——啊,需要我回避吗?”
    秦漫点点头,“多谢哥哥谅解。”
    无相子一挥袖子,也不再多说什么,转身潇洒的出去,顺手替她把门合上。
    房间骤然一静,秦漫看着,从进来起一直全身发抖的妇人,用尽量轻柔的声音说道,“别害怕,我只想问你一些旧事,”
    妇人却是一抖,慌张的高声道:“贵人,放过我吧,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秦漫秀眉一挑,吐了口气,蹲下来,依然用温和的语气:“你要知道,虽然你躲了二十年,但我们能找到你,别人也可以,苻鸢还活着——”
    妇人并没有表现出惊讶,只将头埋得更深。
    “苻鸢还活着,这件事迟早会张扬出来,”秦漫向后按住她的肩膀,强迫她抬起头来,盯着她的脸继续道,“如果你今天愿意将你所知道的,原原本本的说出来,我可以承诺,给你们一笔足够衣食无忧一辈子的钱,到南方更平静的国家生活。你在宫里生活过,应该能感觉得出,现在北临的局势相当紧张吧?”
    “那些事已经过去了二十年,本该是无人知晓,就连皇后本人都该忘记了——”妇人挣扎着说道。
    “忘记?”秦漫轻轻一笑,“这种事,即使再过二十年也不可能忘记吧。”
    “真的,苻皇后真的忘记了,”妇人急切道,“临皇陛下给她服了一种叫做天命的毒,让她失去了记忆!”
    天命!
    苻鸢中过天命?!
    她怎么解的?
    “你知道天命是什么样的毒,会有什么反应吗?”她压制住起伏的情绪,语气平静的问。
    妇人对着地面连连摇头,“我……我也不清楚,应该、应该是北临皇室的一种秘密的毒药。能让人完全失去记忆,然后渐渐虚弱而死。”
    北临……
    秦漫轻轻吐了口气,她看出来,她越显得温和,这个妇人越会紧张,便在旁边的方桌前坐下来,仅侧对向她,平静的语气命令道,“把你知道的,重头开始说。”
    “苻、苻皇后当年,原是先宸国的公主,”一但开口,接下来的话便容易了,妇人一边紧张着,一边却讲的清晰明了,“那时候,陛下的父兄无能,令北临被宸国吞并,北临的皇室子弟都被迁到宸国软禁,陛下在宸国见到还是公主的苻皇后,苻皇后坚持下嫁给陛下,陛下由此得到先宸国皇帝的赏识,从此以后得到军权。”
    “后来,”妇人抹了一把汗,看秦漫面色平静的听着,继续道,“陛下同宸国丞相容毅起兵造反,然后成功复国,容毅也建立西启。”“宸国的苻氏被灭,宁氏兴起,陛下因此邀请容毅到中山会盟——”
    “容毅看上了苻鸢?”秦漫侧过头来问道。
    妇人低头摇了摇,“容毅看上了云贵妃,陛下不肯,但北临初建,不敢与西启贸然翻脸,于是,便将皇后送给容毅,之后更将皇后打入冷宫,为担心皇后报复,还给皇后服下了毒药,让她忘记一切。”
    “之后,苻皇后在冷宫中产下一子,”秦漫轻幽幽的说道,“与此同时,云贵妃在清凉殿生下了一对双生子,其一为死胎。而苻皇后的天命之毒,突然就不药而解。”
    连宗政殒赫当初都以为,在冷宫中的傅筹是容毅之子,所以他根本不知道容齐,也不会向容齐下毒,天命是北临皇室的秘药,除了北临皇室,就只有苻鸢才有。
    兄长给她的半本医书,前半部的最后,一定是天命的另一种解法,通过某种方法将毒过到亲生的孩子身上。
    所以容齐才会中了天命
    同时,也正因为这样,容齐的体质才会和直接中天命的她不同。
    “这……这民妇便不知道了,那时候民妇已经被赶出皇宫了,民妇知道的就这、这——”妇人偷偷用眼角觑向秦漫,顿时被吓得往后一仰,跌坐下去。
    连忙低头伏跪下来,瑟瑟发抖。
    那双形状姣好,黑白分明的眼睛,闪闪发亮,透着噬人的光芒。
    屋里再次归于沉寂。
    妇人紧张的呼吸声,显得格外的清晰。
    “你出去吧,”过了一会儿,秦漫轻柔的开口。
    妇人于是几乎立即四肢并用的爬着撞出门去了。
    秦漫面无表情的将手尖搭眼前在方几上,纤细修长的手指莹白如玉,柔若无骨,指甲带着一点可爱的粉色。
    谁能相信呢?
    这样一双秀美娇柔的手,在无相子进门的瞬间,在他眼前,将一张精致雕琢的红木茶几碎成了齑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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