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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萝姑娘,我是个粗人!刚刚吃酒吃蒙了!
姑娘你心胸广阔,刚刚的事不要放在心上!这些都是赔罪的茶钱,你若觉得不够,我明日让家仆再送上!”
姜令妩冷眼瞧着,林成龙点头哈腰的模样,简直愚蠢又可笑至极。
碧萝抬起满脸泪痕的脸,生怕得罪紧了这位官二代,只是连连摆手拒绝。
而此时,裴行舟开了腔:
“嗯?林公子你就拿这么点银票,未免太没有诚意了吧?”
林成龙听后心中一紧,哭丧着脸道:
“我身上的银票已经都拿出来,足足两百两,这......这还要怎么叫诚意?”
裴行舟端坐于座,姿容俊美无双,表情懒懒洋洋,手指一下一下地敲着桌案。
“我瞧着,你发冠上的东珠就挺不错。”
话音刚落,林成龙立马把发冠拆卸下来,然后一脸可怜巴巴望着裴行舟。
“唔,这青金石扳指也不错,看着像是西域来的料子。”
说完,他略略侧过身,深邃的眸子扫了林成龙一眼,然后话锋一转,语气轻佻而恶劣:
“啧啧,林公子身材如此健硕,实在不适合这身衣裳,我看这身藏青翠锦外衫也留下吧。”
“这......还要脱衣裳,王公子,您就高抬贵手吧!我总不能衣不蔽体啊!”
林成龙满脸为难,只见裴行舟双眸似寒星,目光冷冽如寒潭。
明明六月暑气正盛,那冷冷的眼神,让他觉得身至冰窖毛骨悚然。
他忽然想起来那一年被血染红的护城河,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怎么就撞到这阎罗殿前的玉面修罗手中!
原本想要拒绝的话,却怎么也开不了口,只得生生咽下喉去。
“是是,您说的对,这身衣裳的确不适合我......”
说完他匆忙地脱下外衫,直到脱到只剩亵衣,裴行舟才大发慈悲喊了停。
衣衫不整的林成龙,听到人群中爆发出嗤笑声,面色涨得通红只觉得又臊又怒!
他不由得默默攥紧拳头,暗自忍耐。
裴行舟只浅浅睥睨一眼,便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
“怎么,你不服气?”
明明是清润的嗓音,林成龙听后宛如惊弓之鸟,抖如糠筛,他颤颤巍巍提起裤子。
“不敢不敢,这都是小人自找的!”
说完,羞愤欲死的他,将银票匆匆塞到丫鬟手中。
“多有得罪多有得罪!在下家中有急事,就先告辞了!”
众目睽睽之下,林成龙如丧考批挤开众人,竟是灰溜溜地跑了!
这时,有人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那公子到底是什么来头,竟然把京里来的林成龙耍得团团转。”
“我看这位爷的派头,也像是京城来的!”
而目睹了全程的姜令妩,满头黑人问号脸,被这一番操作惊呆了!
气焰嚣张的兵部侍郎之子,竟然被裴行舟寥寥几句话,吓得落荒而逃?!
姜令妩凝神思考片刻,忽然,一个念头在她脑海中成型。
一场闹剧后,众人渐渐散去,清雅居只剩下姜令妩三人。
裴行舟看向姜令妩,眉眼温和如初,笑意如三月春风,暖融融的。
“相请不如偶遇,妙先生不如坐下,一起喝杯茶吧。”
说完,裴行舟慵懒一笑,仿佛刚刚肃杀的气场,只是姜令妩一晃而过的错觉。
柳九卿沉默不语地退到一边,将碧螺春的茶饼,碾成细碎的粉末。
绿茶粉先过筛,尔后注入少许沸水,调至成细腻的浓茶膏,再一边加注茶汤,一边击拂搅拌。
一时间茶香四溢,沁人心脾。
裴行舟拿起茶杯,缓缓吹去茶沫,轻呷一口,忍不住赞叹道:
“唔,没想到柳姑娘这手点茶的功夫,倒是尽得柳大人真传!”
闻言,柳九卿身子轻颤,不小心打翻了桌上茶盏,茶渍晕开来。
“公子,你认识家父?”
柳明德是出了名的爱茶之人,而柳九卿的点茶技巧都是他传授的。
只是没想到,才短短半个月,柳家竟然逢此巨变。
裴行舟嗅了嗅茶香,尔后一饮而尽,这才慢条斯理道:
“我与你父亲自然是有些渊源,所以今日特意来寻你。”
柳九卿忍不住抬起头,柳眉轻拧,喃喃问道:
“你特意来寻我?”
“不错,柳姑娘我今日来是想问你,令尊在过世前,可有不寻常的地方?”
柳九卿苦笑一声,轻轻摇着头:
“公子是想问那被劫的赈灾银银吧,我的确不知道,父亲很少与我讲起官场之事。”
裴行舟神色微敛,眼底一沉,带着上位者不送拒绝的压迫感,循循善诱道:
“柳姑娘,你是聪明人,难道你也相信令尊是贪墨之人,一手策划了这惊天劫银案?
“不!我父亲绝不是那样的人!他绝对不会贪污朝廷赈灾的银两!”
“若柳姑娘想替令尊洗刷冤屈,不妨好好回想,案发前是否有不寻常的人或不寻常都的事发生?”
柳姑娘失神地摇摇头:“父亲他从来都是小心谨慎之人,家中也并没有不寻常的事啊……”
“那你父亲半月前为何上书,赈灾银不走官道改走水道?”
“这……我也的确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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