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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沉在红色的河底,绝望而平静地仰望着白色都天空,就在他缓缓阖目之时,他忽然看到了不一样的颜色,那是一道如晨曦般诗意而柔美的霞光。
顺着那道模模糊糊的霞光,裴行舟好似看到一个朦胧身影,虽然看不清楚她是谁,但是他知道,霞光背后就是姜令妩。
裴行舟从昏迷中幽幽转醒,抬头便看到了柔雾般的月光洒落在床前,他本全身疼痛无力,可看到姜令妩的一瞬间,便觉得自己身上好似并没有那么痛了……
这是一间破旧朴素的茅草屋,姜令妩伏在床边睡着了,只是她睡得很不安稳,似乎是被魇住了。
柔美姣好的脸上,是隐忍克制的悲伤与倔强,紧闭的眼角旁有清泪无声落下。
在梦中,她哭了。
裴行舟心底软的厉害,乌沉的眼眸满是心疼之色,他轻柔抬手擦去她眼角沁润的泪迹,然后缓缓握住冰凉柔白的手背。
就在这时,一个身着布衫的中年男子推门而入,他手中端着一个破了口的陶土碗,碗中盛着棕色的药汁。
只堪堪抬头的一瞬间,裴行舟便愣住了。
没想到救他们的人,竟然是宁州布政使刘旭光!!!
一时间,裴行舟目光是复杂,是震惊,是疑惑,是一头雾水,更是不知所措!
可就当布衫男子逐步走近时,他深锁的眉头渐渐舒展开。
不,来人并不是宁州布政使刘旭光!
眼前人虽与刘旭光顶着同样一张脸,可他皮肤黝黑粗糙,一看便是常年靠卖力气讨活,他又怎么会是常年养尊处优的布政使大人呢!
布衫男子将药盏递给裴行舟,说了一句,“你醒了?这药记得趁热喝。”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裴行舟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是思绪翻飞!
这声音竟然是那日在城门口,冲到自己马蹄之下疯汉的声音!!!
一时间,零零散散的回忆灌入裴行舟的脑海里,眼前布衫男子的五官与那脏兮兮的疯汉重叠到一起!
原来“此路煞东,生门不是生,死门不是死”,是他故意透露自己的暗号,布衫男子是在提醒着他们,小心东边牛岚村有诈!
心知来人并无敌意,裴行舟放下戒备,接过药一饮而尽,他嗓子微微沙哑道:
“多谢阁下救命之恩,不知好汉如何称呼?”
布衫男子看了他一眼,又指了指自己,“我这张脸,你应该猜出我是谁了。”
裴行舟只虚弱一笑,“我从未听说过刘旭光还有同胞兄弟。”
听到刘旭光这个名字,布衫男子眼中泛起晦涩暗色,良久,他才闷声开口道:
“我才是真正的刘旭光。”
第70章 双生子
裴行舟惊愕愣住,布衫男子竟然称自己才是真正的刘旭光?!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还不等他将喉间疑虑问出口,姜令妩适时悠然转醒,原本惺忪的杏眸满是掩不住的欣喜。
“渝州,你终于醒来了!”
姜令妩刚醒,清亮的眼眸一瞬也不瞬地倾注在他身上,裴行舟心底蓦地一松,他轻轻握住柔白绯红的指尖,语声轻缓道:
“这几日,定是难为你了。”
回想起他昏迷不醒的这几日,姜令妩乌黑眼眸带着雾汽,羽睫末端挂着几滴摇摇欲坠的眼珠,她有些哽咽道:
“我没事,只要你醒过来,什么都就好。”
裴行舟无奈勾起唇,给了她一个安抚的微笑,又轻轻拍上她的手背,示意这屋内还有另外一个人。
姜令妩这才有些微妙的尴尬,她吸了吸鼻子,望向身旁的布衫男子轻声解释道:
“渝州,是这位刘大人救了我们。他才是真正的刘旭光,如今宁州城那个是假冒的。”
闻言,裴行舟挣扎着坐起身来,意味难明的目光从布衫男子脸上扫过,心底疑云丛丛,若布衫男子是真正的刘旭光,那灵堂上出现的宁州布政使又是谁?
见裴行舟目光带着三分探究七分疑惑,布衫男子依旧坦荡磊落得与他对视,他轻叹一口气道:
“我知道你们定是心有疑虑,可实不相瞒,我才是真正的刘旭光,如今宁州布政使乃是顶替我身份的同胞兄弟,刘昊阳。”
裴行舟刚从重伤中清醒,脑中本就混沌一片,他下意识皱眉,打量了一圈四处漏风的茅草屋,眼中闪过一丝凌厉锋芒:
“你是说你的同胞兄弟刘昊阳,顶替你布政使的官职与身份?可你为何又落得如此落魄的境地?”
提起刘昊阳的名字,有关过去的记忆兜兜转转纷至沓来,布衫男子脸色一顿唇角紧抿道:
“其实,我与刘昊阳乃是双生子,可大盛朝历来视双生子为不祥征兆,爹娘万般无奈之下,只得将他托付给西凉的友人。刘昊阳从小在西凉长大,因此宁州很少有人知道他的存在。”
“那后来呢?”
“刘昊阳养父视他如己出,待他及冠后便将家中生意交由他来操持,原本他可以顺遂无忧过完富足的一生,可是命中注定有些劫难就是躲不了的,他遇见了这一生中最重要的女子,而这名女子正是所有因果的起源。”
提起那名女子时,刘旭光忽而敛下眼帘,眉宇间带着一丝难以觉察的愧疚之情。
“十年前,西凉国鼠疫横行,百姓苦不堪言,秉性良善的刘昊阳开仓放粮,在赈济灾民时结识了一名女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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