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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接下来,我屏息地等了半天,都始终不见书翁那边有什么下文,慢慢地,这胆子便又蹭蹭蹭地大了起来。
我悄悄地爬起来,小心翼翼地又往下瞄了一眼。
拉比好像也正等着我,见我重新探出头来,立刻指了指上铺,小幅度地摆了摆手。
我觉得他这是在说没事,老头他应该没有醒。
谁知书翁没醒是没醒,却一直致力于在梦中用咳嗽给我们的手语配音,就比如——
我比划了几下。
书翁:“咳。”
拉比回了我几下。
书翁:“咳咳咳。”
我俩继续比划。
书翁:“咳咳咳咳咳。”
我:“……”
这咳得都快要上天了,可能没醒吗?可能吗?
但关键就是老人家这到底是什么时候醒的啊?不会一直都没睡着吧?
这下我彻底不敢折腾了,趴到床栏上,飞快地对拉比做了个双手合十贴在脸侧的动作。
拉比了然地点了下头,也跟着动了动嘴唇。
虽然完全看不清,但我觉得,他应该是在说晚安或明天见。
奇妙的是,这次躺回去后,我再没像之前那样失眠,侧脸刚沾上枕头没多久,便如石沉大海一般,咕咚一下地掉进了黒甜的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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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西大人——不,塞西小姐,”阿妮塔小姐顿了顿,“听马赫加说,您有事找我……是关于那张照片的事吗?”
又过了一日,因为整个白天都在舱房中浑浑噩噩地补觉,直到晚上,我才想起来去找阿妮塔小姐聊一聊。
我老实地捧着茶杯坐在沙发上,掌心被杯壁烘得温热,隔着氤氲的水汽,注意到墙壁上除航海图和温度表之外,还设了很多盏精美的壁灯,暖黄的灯光汇聚一处,把整个房间照得宛如白昼,和夜色深浓的舱外,俨然两个世界。
我收回目光,点点头,因为茶水太烫,只小小地抿了一口,便把茶杯放到了面前的案几上。
“阿妮塔小姐还是直接叫我的名字吧,论辈分,您得算我师父的那一辈,对我用敬称太奇怪啦。”
关键是,这要是以后真成了师母,以师父的性格,是绝对会来找后账的。
“那塞西找我,是想知道什么?”阿妮塔小姐温和一笑,从善如流地改口。
这是个真正的美人,即便褪去了那些繁复的妆束,只简单地穿着汗衫包着头巾,举手投足间也优雅得惊人,柔美中更是带着一股东方所独有的古典气韵。
所以师父这到底都是什么运气,怎么好女人有一个算一个都跟没长眼睛似的往他身上撞啊?
“就是想请您……再再再回忆一下那张照片,”我心情十分微妙地问,“上面的人,真和我长得那么像吗?完全一模一样?”
“是不是完全一样我也不太能确定,因为很多细节都已经记不清了。但你初到天青楼的那日,我确实是把你们当成了同一个人。”阿妮塔小姐沉吟片刻,“不过现在的话……能看出塞西和照片上的那位女士的气质稍有不同,虽然年纪相仿,但明显那位女士给人感觉更成熟一些。”
这听上去……就更像妈妈了啊。
“那上面的那个男人,阿妮塔小姐能看出他是哪国人吗?”
“这个不太清楚,但感觉……应该来自欧洲那边的国家。”
欧洲?
会是英国吗?
说起来,我对这个世界最初的印象,就是来自英国的利物浦,来自玛萨的教堂。
而且巴巴有次说漏嘴,好像也提到过,师父就是土生土长的英国人来着。
我暂时按下疑虑:“那关于背景,阿妮塔小姐还记得多少?有没有什么标志性的建筑?”
虽然不太可能,但比如大本钟之类的?
“背景的话……在他们的身后,好像有棵枯萎的树……?抱歉,我对这方面不是很了解,认不太出来那是棵什么树。”
要是只有这么一个参照物的话,就是认出来也没用啊……
“还有其他的吗?”
阿妮塔小姐想了半晌,终是眼含歉意地摇了摇头。
“塞西没见过自己的父母吗?库洛斯大人也没和你说过?”
“没说过,从来没说过,”我垂头丧气,“要是说过,我也不至于从小到大一直都以为自己是师父的私生女了,天知道这曾给我幼小的心灵带来过多么不可磨灭的阴影。”
阿妮塔小姐忍俊不禁。
“你和亚连,好像都对库洛斯大人……”她脱口而出后,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脸色蓦地一变,“抱歉,亚连他……”
“没关系,亚连他没事,”我压根没觉得她这是失言,估摸着杯里的茶也凉得差不多了,便拿起来,一饮而尽,“还好好地活着呢。”
阿妮塔小姐捧着茶杯的手微微收紧:“……就像库洛斯大人一样吗?”
我理所当然地点头:“就像师父一样。”
阿妮塔小姐垂下眼睫,过了片刻,重新露出了之前的温和神色。
“说了这么多……其实最稳妥的,还是等见到库洛斯大人之后,直接去问他吧。”
我愁的就是这个:“可是……万一师父他不告诉我呢?”
“会告诉的。”阿妮塔小姐温柔地笑。
我一时没防备,直接被这个笑容给晃了一下,有那么一瞬间,竟觉得在她身上感受到了一股从未见识过的、blingbling的母性光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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