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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言,安嘉人有隐约的内疚。确实,她昨晚的注意力都在利苏年身上了——他喝了一些酒,表现得对她有不同于往日的依恋,而她好像也是享受这种被依赖的感觉。甚至在利苏年提出“半小时后撤”的建议时,她感觉两人像要密谋私奔的情侣,有莫名的快感。
    ——谁料这快感被突然出现的安琪打破,一旦打破,无可挽回。
    “既然安一言还要睡,那我就不等他了。”安嘉人想到利苏年,有些烦恼,“他玩了一晚,发泄了一下情绪,应该也没事了。”失恋仍可再恋,关键是如何安然度过煎熬期,“要是他有事你再给我打电话吧,我回去公司加班了。”
    郑歆云叫住她:“你不吃了午饭再走?”
    安嘉人说:“不吃了。”反正她也没什么胃口。
    郑歆云看安嘉人,轻声问,“你脸色不好,是不是已经怀上了?”
    “没有。”安嘉人马上否认,她现在可不想面对这个问题,此刻她心里已经够烦了。
    “你别总那么忙,影响身体就不好了。”郑歆云说,“我想你结婚,可不是为了让你继续做女强人的,该依靠男人的时候还是要依靠他,别逞强。”她说,“苏年很好,你要珍惜。”
    “我知道了。”安嘉人急于逃离,“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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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理性上来说,安嘉人当然知道自己不该为利苏年认识她之前的情史产生任何不好的情绪,但感性上,自己的心情好像又是另一回事了——是谁不好,偏偏是自己的堂姐?
    安嘉人跟郑歆云说要回去加班,其实也不打算真的回公司。现在的她根本没有办法把注意力放在那些琐碎又烦人的工作上。
    她打给郑梵,郑梵表示没办法出来和她见面:“大宝感冒发烧,好不容易好一点,小的又传染上了。我现在真是一个头三个大。”郑梵语气匆匆忙忙,“别埋怨你现在的无聊,等你有了孩子你会发现无聊的日子是多么可贵。”
    安嘉人只“嗯”了一声。要个孩子?她竟然开始怀疑自己现在的心态是不是稳定到足以去孕育一个孩子。
    郑梵取笑:“昨晚你生日应该玩得很疯狂才是,怎么今天一早就找我?”她说,“周末不是和老公在床上腻歪一下比较好吗?”
    “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你让我好奇了。”
    自己的丈夫曾经追求过自己的堂姐——虽然和堂姐并不亲热——这种事,一下之间还真是难以启齿。安嘉人说:“不打扰你了,等你有空了再见再聊。”
    “好吧。”郑梵说,“我迫不及待了。”
    她放下手机,开着车,漫无目的地闲逛。无意间看了一下中控台,原来已经快11点了,她出来已经一个多小时了,却没有接到利苏年的电话——还是,他还没有起床?
    她想了想,调转车头,开往另一个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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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嘉人的目的地是美术展馆。她的画也曾经在这里展出过,她和馆方算得上熟络,检票的人和保安还是之前那些人,其中一个保安还帮她找过一次车位,他见了她,热情打招呼:“安小姐你好,好久不见。”
    确实好久不见。她现在更多时候被人称呼为“小安总”,而不是画家“安小姐”。她对保安点点头:“你好。”她把临时买的展馆门票递给检票人员,那个矮矮胖胖的女孩在门票上盖了一个戳,又把门票还给她:“参观愉快哦。”
    安嘉人把门票放到包里,把手机设置为静音,便走了进去。
    星期六,展馆里的人比平时明显要多些,但永远比不上购物商场的热闹。也许,创作确实是孤独的。安嘉人在中国画那一区慢慢地踱步,慢慢地看。那个保安说得没错,她确实有段时间没来了。很多展出画作的作者过去还曾经是她的朋友,现在来往也不多了,看他们的作品,不论是风格还是技术,也跟过去也不太一样了。时间真是改变人的良药,或毒药。她一直在期待安一言接过安鑫之后,她能重拾画笔。但现在想来,到那时候,她身上那一点点创作灵感早已经被磨灭殆尽,再也拿不起那支画笔。
    她走了一圈,又到了油画那一区,她在一幅名为《32号》的画前面停下。作品是一副女性人物画,女性的面目模糊,画面是黑又暗,她看了一下创作者,任秦宣。
    之前利耀华评价任秦宣画得不如她,其实有失偏颇。任秦宣更擅长油画,更擅长人物,用色大胆又高调,不像她,工于技艺,细心雕琢。而那次他和她共同创作《山》与《川》,只不过是因为他愿意配合她的心血来潮罢了。事实上,任秦宣如果没有才华与天分,当初她怎么会爱上他,一并爱上他的傲气、自由和散漫?
    32号。她不知道这个是什么意思。她站在那幅画前发了一会儿怔,最后还是转身走开。
    她不擅长怀念。当决定结束,就必然干脆利落,何必允许自己揣测无关人员的隐晦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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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利苏年醒来时已经11点。
    他醒来时家中很安静,他起身逛了一圈,都不见安嘉人。他又特意去玄关看了一下,安嘉人平时放在玄关的车钥匙果然没在,拖鞋整齐地摆放在鞋柜里,他才确定她是出去了——今天是周六,她不用上班,平时如果她有特别安排,总会跟他说的。但她既然没说,九成是还在为安琪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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