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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嘉人顺着昏暗的走道,想往远处灯火通明的大堂走过去。
利苏年在她身侧,他身上是淡淡的木香味。
只需要再走几步,他们便能从昏暗进入光明。她正要加快步伐,却被利苏年叫住了:“嘉人。”
利苏年很少这样叫她,她从他嘴里听到他叫她的名字,都是他对别人说起她时。她停住,连同脚步一起停住的,还有她的心跳。她下意识认为,她即将要听到很重要的话。
确实很重要。利苏年语气低沉,并不轻松,也不愉悦:“不如,我们再试一试?”
安嘉人侧身看他,昏暗的灯光里,他的眼睛更亮。她身后是墙,面前是他。她闭了闭眼,又睁开:“为什么?”
利苏年定定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不要这样看着我,你知道我不会被你的眼神魅惑。”安嘉人这样说,但她却不再敢看他的眼神。
利苏年说:“很奇怪,我还放不下你。”
“是因为时间吗?是不是分开的时间还不够长,所以我们还没能释怀?”她抬头看他,“如果分开的时候够长了,你就会像放下之前你爱过的人那样放下我。我也是,将来某天我也会放下你的。不要因为分开一时的难受,就忘了我们之间有多么的不适合。”
利苏年离她极近:“这句话的意思是不是在暗示我,你现在也还没放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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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0章
走道安静,没有旁人经过。空气像被线牵引,以怪异的方向缓慢游走。
安嘉人终于正视利苏年的眼神:“你问这个,重要吗?”
“对我来说,很重要。”利苏年盯着她,“我想确定,不只是我一个人投入了这段感情。”
安嘉人音量很低:“我觉得已经不重要了。”她说,“过程并不那么重要,重要的是结果,结果就是我们分开了。分都分了,还问什么?”
“既然分都分了,把话说清楚些,不可以吗?”利苏年说,“不要搞到我每次但凡知道你和哪个男人走得近些,明知不应该,还是那么介意。既然你说我开始新生活的标志是得找一个别的什么女人,那你至少让我有机会从你给我留下的阴影走出来。”
安嘉人沉默了一会儿:“你想知道什么?”
“我要你告诉我,你为什么和我结婚?我要听实话,不要用一些假话来敷衍我。”
安嘉人想了想:“和你认识的那时候,我真的想要找一个能看得懂财务报表的男人,并寄望于他能帮我从我不喜欢的公事当中解脱出来。”她淡淡地陈述,“当你告诉我,你是设计和工商管理双修,我心里想,太棒了,这就是我需要的丈夫。”她说,“尽管你看起来并不是一个忠厚老实的丈夫,事实上也确实并不是,但哪个女人会抗拒一个方方面面都出色的男人?”
“你还在说谎。”利苏年无可奈何地轻笑一声,“你真是一个可恶的女人。”他半靠在墙上,高大的身影把她完完整整地笼罩住,让她躲于他形成的暗处,语气里是浓浓的疲倦,“直到现在,你还不愿意说一句,你爱过我,你因为爱我和我结婚。那段时间我被你搞昏了,你说你只是需要一个丈夫,我就盲目地相信,盲目地生气——可是,你明明告诉过我,如果你决定走入婚姻,前提是你爱对方,”他的目光看向未知的远处,“我不相信安大小姐是一个会委屈自己的人。至少你不会在婚姻里委屈自己。你怎么会只因为需要一个丈夫,就嫁给一个你并不喜欢的人?”
安嘉人神情有些哀伤:“如果你知道,为什么又要问?”
“如果你爱我,既然你那个前男友不是我们离婚的原因,为什么我的晚归甚至我那个唠唠叨叨的母亲就成了我们必须离婚的理由?”
“离婚不是我在结婚时就想要的结果。”安嘉人也靠在墙上,目光幽远,“只是,谁都不会预见婚姻的最终结果。”
“刚认识你的时候,我觉得每天猜你的心思,猜你话里的含义,有意思极了,但是,现在我好累。”利苏年叹了一口气,“我们都坦诚点,不要躲避,不要模糊,好吗?”
安嘉人扭头看了他一眼:“坦诚地说,离婚之后,我常常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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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常常会想起你的样子,想起我们是怎么认识的,想起你是怎么追求我的,想起我们一起上过山看过星星,想起很多我们之间相处的细节。我甚至会想起你照顾我的家人,像安一言说的那样,他之所以决心继续读书,也是因为你。和你在一起,我有过很开心很安心的时候。”
利苏年静静地听着。
安嘉人抿了抿唇:“不过我也常常想起,每次我一个人在家里等你时的孤独和无趣,我也常常想起,当我想要对你说些什么,而你为了避免争吵很快速地打断我,让我顿时失去了和你分享我一切心情的欲望。你说我是一个可恶的女人,我承认,我有很多做得不够好的地方,包括在你和我说你想要一个孩子作为我们的礼物时,我没有勇气告诉你,我在吃药。换个立场去想,我能理解你之前对我的一切不满。但是,这些互相的不理解、不包容,恰恰就是我想分开的原因。”她看他,“即使我爱你。”
话一出口,安嘉人竟然觉得如释重负。利苏年却没有说话——她以为他会说些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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