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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惹诡事件簿 第64节

      屋里七个人,一个人的梦境是金色的,一个人的梦境是黑色的。
    撰梦童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颜色的梦境,但它直觉感受到这两个人很危险,他们的梦境不是它这种级别的邪祟能擅自修改的。
    于是它又看向别人。
    土炕上有两道绿色的梦境,一道深绿,一道浅浅的薄绿。
    绿色意味着精神力,而深浅则代表精神力的强弱,这两个人也不是合适的对象。
    再向旁看,这一男一女的梦境是灰色的,这意味着精神力很虚弱了。
    撰梦童眯了眯眼睛,刚要俯身,却留意到屋里还有一道梦境。
    那是它从来没有见过的,一道雪白的梦境。
    梦境是一个女孩发出来的,她斜倚着,睡得很熟,但却像做了噩梦,很不安稳,眉头一直蹙着。
    雪白的梦境看上去那样诱人,撰梦童忍不住朝她靠近,可它短小的手指刚触碰到她,她身周光芒闪动,一缕它无法解释却感到心惊肉跳的神圣气息落在了它的手上,撰梦童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指,它的五指在那道气息里逐渐消融。
    它没有嘴,无法发出痛叫,可它情绪波动时的邪气却难以控制地扩散出去。
    一旁那道金色梦境瞬间颤抖起来,它知道自己要被发现了,顾不上其他,连忙朝土炕上其中一道灰色的梦境扑了上去。
    关风与睁开眼,他在睡梦中察觉到邪气,起身在屋里转了一圈,确认没有异常后又回到了桌前。
    桃桃睡得正香,少女清丽的脸庞在月色下柔软极了,他静静地看了一会,而后脱下外套,盖在了她的身上。
    *
    天大亮时,柳行云送来了早饭。
    众人也被村子狗叫和鸡鸣吵醒,睡不下去了。
    清晨的村子到处都是炊烟的味道,草叶树枝上沾满了新鲜的露珠,空气清新好闻。
    桃桃醒来后就在院里压腿,这几天说不了话快把她憋死了,要是再不多运动一下,她估计会发疯。
    早饭只有几个黑面窝头和一锅杂菜粥,算不得丰盛。
    关风与在院子里吃饭,柳行云蹲在墙根下抽着旱烟,边抽边笑着问他们:“住在这的第一晚,还习惯吧?”
    白菲儿打着哈欠出来:“还行,就是这鸡太吵了,四点就开始打鸣,我做梦梦见自己被鸡追着跑。”
    柳行云问:“他们呢?还没起吗?”
    白菲儿简单漱了个口就坐到石桌前吃饭:“昨晚佳诺做噩梦了,醒来后一直在哭,高晖和艾琪在里面哄她呢。”
    柳行云吐出口烟雾:“这地方做噩梦不是什么稀奇事,死的人太多,阴气重,难免夜里有鬼进你梦里欺负你。”
    白菲儿不屑道:“我才不信呢。”
    “你现在不信,多住几天就明白了。”
    “怎么听你的语气倒像是很希望我相信似的。”
    “你信不信关我什么事?我是好心,想让你心里有个底,别到时候突然见鬼被吓着。”
    白菲儿咬了口黑窝头,一口吐了出来:“这什么玩意啊?像在吃沙子一样,陶与,就这你也吃得下去啊?”
    关风与沉默地喝完最后一口粥,问柳行云:“你说你们在迷津渡里生活了三百年。”
    “是啊。”
    “这三百年间发生的事情,有文字记录吗?”
    “有是有……”
    “我要看。”关风与言简意赅道。
    柳行云咬着烟嘴,犹豫道:“存放典籍和古书的屋子钥匙只有我爹才有,得问他老人家要才行。”
    这明显是婉拒,也不知道关风与是真没听懂还是装没听懂,他说:“那就去要。”
    柳行云刚要说话,又听关风与说:“如果你要不来,我亲自去。”
    这些他明白了,眼前这男人听没听懂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志在必得,一定要看某些东西。
    于是他问:“你想找什么?”
    “关于妖巫的记载。”关风与说,“我要了解他们。”
    柳行云道:“妖巫平日不会离开西边,我们几乎不打交道,关于他们的记载非常少,你未必能找到。”
    关风与不说话了,柳行云只得退步:“好,我去问问爹。”
    ……
    他离开后没一会儿就带着钥匙回来了,眉梢沾喜:“还以为我爹那臭脾气不会同意,没想到他那么爽快,走吧,那屋子很偏僻,锁了很多年没人进了,我带你们去。”
    桃桃背上桃夭,柳行云见到这把昨天抵着自己的剑有些不自然:“去看书而已,怎的还带上剑了?”
    他伸手去摸:“不过这剑倒是不错,不是普通的桃木吧?我记得有种灵物叫鸦指桃木,专门克邪,这剑的木头像鸦指又不是,难道是传说中千年才生一株的凤指桃木?”
    桃桃瞥了他一眼,柳行云觉得手头凉飕飕的,连忙收回手。
    他用只有自己听得见的声音嘟囔:“应该不是吧?凡人怎么会背凤指桃木呢……”
    白菲儿见他们要出去,连忙喊道:“喂!好不容易才找到落脚休息的地方,我可不去啊。”
    崔玄一经过她身边淡淡道:“你没看出来吗?根本没人想带你。”
    白菲儿:“……”
    艾琪走了出来,她望着三人的背影,疑惑地说:“陶与不是你的摄影师吗?他这些天怎么一直跟着周玉啊?”
    白菲儿挤眉弄眼道:“嘘,他们有些我不能加入的特殊关系。”
    艾琪一下就明白了,可接着,她又疑惑了:“那林泉呢?他不是周玉的男朋友吗?”
    白菲儿眨眨眼,她恍然大悟:“我靠,真野!”
    白菲儿坐了一会,慵懒地说道:“真无聊啊,你帮我拍照吧。”
    艾琪给了她一个白眼:“你疯了吧?这种时候还有心思拍照呢?”
    白菲儿不由分说把相机塞到她手上,走到院子的围墙边凹造型:“我可是要活着出去的,等到我出去后,还要发照片接推广呢,你快点别磨叽,我手都酸了。”
    艾琪的白眼快要翻上天了,但她闲着也没事干,还是老老实实举起相机给她拍了。
    *
    藏书的地方确实偏远,桃桃跟着柳行云七拐八弯绕了好久才走到一座位于山腰上的石屋前。
    看那外观只是一间普通的屋子,和村里其他的房子没什么分别,柳行云拿钥匙开了门:“山下潮湿,不适合存放书籍,我爹就把房子建在了山腰,你们自个儿找吧,我还得去菜圃里给菜浇水,走时把门锁上。”
    他说完就走了。
    关风与进屋顺手抹了下门锁,指尖干净。
    屋子还算宽敞,摆了六个两米高的木头架子,上面杂乱无章地堆满了各种书,有纸书,有竹简,太久没有通过风,屋里一股陈腐的霉味。
    崔玄一随手拿起一本翻了翻:“静心咒。”
    他丢到一边,又拿起旁边的:“照明符、破魔印……听起来很有趣,我是在霍格沃茨吗?周玉姐姐,我怎么觉得自己像个麻瓜?”
    “在我们来之前,有人进过这里。”关风与说,“很久没人进过的地方,门锁却没有灰尘,书架上很可能找不到我们想要的东西,就算他们没有拿走,也一定藏在了不起眼的地方。”
    崔玄一:“哇,我还是第一次听你说这么长的句子。”
    关风与问:“自言自语不累吗?”
    崔玄一并不是多话的人,只是现在桃桃完全成了哑巴,关风与算半个哑巴,他被衬得话多了起来,但凡白菲儿或是艾琪在这里,都轮不到他来自言自语。
    他问:“可村里人有什么理由要把东西藏起来?难道害怕我们知道什么?”
    根据书架上的这些术书来看,村民从前真的可能是灵师,至于他们想要隐瞒什么,在没有找到线索之前,谁也说不清。
    关风与:“角落,地砖,墙壁,房梁,如果这些地方没有,我们可以不用白费力气去翻书架了。”
    桃桃抬头望了眼房梁,她踩着书架跳到了房梁上,真的在正中间的横木上看见了一只盒子。
    她把盒子取下来,上面挂着把黄铜小锁,要是林泉在就好了,他会开锁咒,这点小锁对他而言根本不算什么。
    关风与显然对撬锁不太在行,他直接找了一块石头来把盒子砸开了。
    里面放着三本泛黄的书,一本厚两本薄,纸张粗糙,上面写的都是繁体毛笔字。
    厚的那本封面写着“盗土队”三个大字,剩下两本薄的,一本是“守土队”,一本是“殉土队”。
    这三本里面的内容与妖巫无关,也不是什么书,而是按时间记录的三本名册。
    盗土队的册子很厚,最早的日期可以追溯到三百年前,每逢望月便会记录,每页上都写着五个名字,大多数的名字后都打了x。
    而相比之下,殉土队的册子就薄上很多,它每一页的日期间隔都很长,有的是一年,有的是十年,而日期下的名字数量也各不相同,除了中间靠后的某一页外,其他的名字上也打了x。
    三本册子之中,最薄的是守土队,以五十年为单位,只记了六页,每页都是八个名字,只有最后一页的几个名字没有打x。
    “盗土、殉土、守土。”关风与思索,“土?”
    桃桃掏出看书专用的眼镜戴上,她望着那泛黄破旧的纸张,突然拉过他的手,在他掌心写了一个“息”字。
    她还想继续,却忘记“壤”字怎么写了。
    关风与看了她一会:“多读点书吧。”
    桃桃:“……”
    就在桃桃要生气的时候,他很熟练地转移了话题:“你的意思是,这上面说的土是息壤?”
    桃桃点头,关风与道:“守土和盗土,两个词意思相悖,既然要守又为何要盗?从哪里盗?他们离不开迷津渡,只可能在无间之垣的范围之内,难道是从妖巫的手里?他们要息壤做什么,如果是从妖巫手里取土又为什么怕我们知道?”
    桃桃将三本册子摊开放在地上,两人低头仔细看着上面的内容,期间崔玄一也试图把脑袋挤进来,但是失败了。
    桃桃看着守土队的册子,在关风与手上写字:【x代表死亡?】
    守土队每隔五十年记录一次名单,前五页的名字后都画了x,最后一页的记录时间正是五十年前,到现在为止,还剩三个名字没有x,如果从时间来看,x确实可能代表着已死。
    五十年前上了名单的人,现在哪怕活着也不会太年轻,上了年纪却还在守护某样东西的人,桃桃和关风与对视,同时想起了一个人——一个昨天夜里他们刚见过的老人。
    关风与:“息壤很可能藏在那座石山之后,那老人不是在守着妖巫,他是守土队的人。”
    根据打x代表死亡的规律,桃桃又翻起最厚的盗土队的册子。
    那是按月记录的,有时间隔一月,有时间隔两三个月,但有一个共同特点,记录的时间都是望月,上面的x并没有规律,也许连着几页都是x,而后出现一个没有打x的名字,也许再连着几十页,出现两三个没有打叉的名字。
    关风与:“这是几百年前的记录了,按理说那些人现在早该死了,为什么没有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