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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惹诡事件簿 第376节

      萧月图站在他背后。
    山涧风声凛冽,她忽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元天空低头看着枪:“十年前的事,与你有关吗?”
    他指的是他父母的死因,萧月图摇头:“那时候我还没有被带到寂静寮。”
    “你什么时候进的寂静寮。”
    “十四岁。”
    “十四岁以前的日子,虽然平凡,但也快乐。”
    “每天吃完妈妈做的早饭,爸爸会开车送我和弟弟去学校。在学校有很多朋友,老师也很喜欢我,傍晚放课后去小学部接上弟弟一起回家,奶奶会带我们逛菜场,买我们喜欢吃的食物做晚饭。”
    “寂静之主需要背景干净的灵师为她潜入特调局,所以选中了我。”
    “因为我天生的灵力,才让我的家人和我一起陷入到这场劫难。”
    “寂静寮的日子很苦,好在有师哥。”
    “有一年他从清风观回来,看到暗灵师欺负我,那时我刚开始修炼灵脉,身体无法控制变成了小女孩,他看我像看到了幼年的桃桃,所以护着我,因为他,我才能在寂静寮活下来。”
    元天空没有吭声,静静听着她的话与脚下山涧的风声。
    “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苏恩曜吗?”萧月图顿了顿,“不对,该叫他姬梧桐了。”
    “小时候,我被寂静之主关在阴暗的地穴里,身边只有一个mp3。”
    “没有人跟我说话,没有食物,也没有水,黑暗和孤独能把人连骨带肉吞掉,我只能反复听他的声音,听他唱歌,想象着身边还有别人,不止我一个,他的声音陪了我很多年,如果没有他,我会孤独死吧。”
    元天空:“你告诉寂静之主十方璞在华灵院的研究所,告诉暗灵师抓了你我就会打开黄泉九落塔,是为你的家人?”
    “是。”萧月图轻声说,“也不全是。”
    她苦笑:“寂静之主想要的东西必然要得到,她对十方璞势在必得。”
    “我想着,把十方璞存在的确切地点告诉她,她就不需要从灵师的嘴里盘问下落,没有冲突,她可以拿了东西就走,如果她不知道在哪,或许会像混沌界那晚一样,把华灵院与特调局翻个遍,到时会死更多人。”
    萧月图垂下眼眸:“朱颜酡没有将完整的计划告诉我,我并不知道那天的寂静之主是虚影,我以为她真的来了,既然无论如何寂静之主都要打开黄泉九落塔,所以我想,用我做威胁骗你开塔就不会伤及别人,至少会少死几个人吧。”
    “是啊。”元天空淡淡道,“不会伤及别人,只会伤我。”
    萧月图垂下眼,自嘲地笑笑。
    元天空:“为什么不告诉元凌,你把一切说出来,或许会有办法。”
    “办法?”萧月图看着他,“灵师界连寂静寮的位置都找不到,更别说杀死寂静之主,我把一切告知特调局,有什么办法能让我的家人活命吗?”
    女孩声音很轻很淡:“对我而言,这是一件没有选择的事,说了,有人会死,不说,同样会死。错了就是错了,你该恨我,我说这些不是想求你原谅,只是不想让你那么讨厌我,我也不是一个很坏的人。”
    她望着脚下的断崖:“反正我也活得很累了,把我从这踹下去吧,一了百了,我知道你怕鬼,放心,死在你手上,我不会变成鬼来报复的。”
    元天空静了很久:“寂静之主都还好好活着,你为什么要死啊?”
    萧月图怔了怔,转头看着他。
    少年双眸澄澈:“你就算错了,也不该死在寂静之主的前头。萧月图,死当然容易,谁要你这么简单地去死啊?太便宜你了,活着,看着寂静之主是怎么消亡的,然后用接下来的日子去将功补过吧。”
    他递给她一卷纱布:“把你伤口包一包,一直在流血。”
    萧月图接过纱布。
    元天空停了手里擦枪的动作:“有件事,你有权利知道,我也不想瞒你。”
    “暗灵师被桃桃转交给了特调局,元凌请庄晓梦一同审问暗灵师,我给他打过电话,让他留意你的家人。”
    “不久前元凌回复了我,庄师在朱颜酡的记忆中看到,你的家人,在你被带到寂静寮后不久就被暗灵师虐杀了。”
    萧月图的眼睛一下溢满水雾:“你在骗我吗?”
    她嘴唇颤抖:“去年……不,前年,我还见妈妈被绑在水牢里,她怎么会……”
    她没有说出那个死字。
    “是朱颜酡。”元天空有些不忍,他声音压低,仿佛这样这样说出来的话就不是事实,“她剥了你母亲的脸皮……”
    山涧的风声一瞬间静了。
    在漫长而寂静的恍惚之中,蛊风秘境的天空悬起了一轮半真半假的昏暗月亮。
    萧月图低下头,沉默地不再说话了。
    *
    特调局。
    元凌走进监.禁室。
    暗灵师被应桃桃收入计都魂锁转交之后,审问暗灵师的事一直是嵇色邪在操办。
    有混沌冢庄晓梦的协助,以及特调局的诸多刑具,短短几天,特调局已经掌握了许多有关寂静寮的资料。
    监.禁室下连着刑室,如果不是下属转告元凌朱颜酡要见他,他一步也不想踏进这里。
    元凌穿过幽暗的走廊,走进刑室。
    血腥气弥漫。
    对于审问暗灵师这样的事,特调局的人没有心慈手软。
    那个女人被锁链绑在一把铁椅上,上了刑具之后浑身是血,头发凌乱不堪。
    可她向来适合妖艳的颜色,越是狼狈,就越显得她如烈焰之中靡靡绽放的艳丽花朵,叫人目光不由得落过去。
    “你还是来了。”朱颜酡用染血的唇角掀起一个绮丽的笑,“之前避而不见,是怕自己心软吗?”
    “对你?”元凌眼神冰冷,夹杂着嘲弄之色。
    朱颜酡用迷人的双眸凝望着这身形挺拔的英俊男人:“这些日子我总会想到从前,曾经的我们,多好啊。”
    少年元凌,风华正茂,意气风发。
    会笑,会闹,会在她楼下弹吉他。
    只是十年光阴蹉跎掉了太多东西,有些人,有些事,有些曾经,是无论如何都回不去的。
    元凌来这里看了她一眼,算是见过,他没有在刑室多待,转身离去。
    在他即将踏出那扇门的时候,朱颜酡叫住他:“元凌……”
    “应桃桃假扮你的模样骗我,我不是没有怀疑,但因为是你,所以我去了。”
    即使没有回头,没有亲眼所见,元凌依然可以想见背后女人的神情。
    比之少女时的明艳,多了一分颓靡的艳色。
    “我是想要迷晕你,但那不是因为我想把你带到主人面前邀功……”
    朱颜酡笑了:“我想把你绑起来,困着,锁着,囚禁着,让你日日夜夜守在我身边,每天睁开眼睛就能看见你,闭上眼前看到的也是你,即使再恨我,再不想见到我,也还是永远都无法离开我。”
    元凌的身体僵硬,他在门边静止地站了很久。
    许久后,他没有说一个字,经由那道门口离开了女人的视野。
    朱颜酡低低地笑了:“我从不后悔自己做过的事,我只后悔,为什么十年前没有绑你离开。”
    “局长。”守在门边的灵师上来请示,“明日炼鬼公会那几位和暗灵师们要被一起处决,姬梧桐说,他要一瓶酒。”
    地底的刑室的漆黑压抑,呼吸间的血腥味到现在也无法完全散去。
    元凌:“监.禁室的规矩是什么?”
    灵师说:“犯人行刑前的最后心愿一般都是要满足的,但往常没人要过酒。”
    元凌:“按规矩办事,不用请示我。”
    灵师回头看了眼关押朱颜酡的刑室:“明天处决,您要来看吗?”
    元凌沉默了一会儿,声音冰冷,多说一个字都吝啬:“不。”
    ……
    监.禁室。
    暗灵师被从刑室带回来。
    趁守卫的灵师进来送酒的间隙,姬梧桐朝门外一瞥。
    两男两女手脚都被用锁链锁住,浑身鲜血被押入各自的囚室。
    监.禁室的门关拢,姬梧桐靠在厚重的门上,拿起那瓶他要来的高度数洋酒。
    “安德烈……”
    在寂静的监.禁室中,姬梧桐喃喃喊道。
    在他对面的监.禁室内,回应的声音响起:“说。”
    姬梧桐启开酒瓶,望着窗口外的夜色:“明天就要下地狱了。”
    对面的门后,安德烈高大的身体同样倚在门上。
    他金色的头发长久没有打理,乱蓬蓬打成了结:“我以为会等到冬天。”
    姬梧桐嗯了一声:“还想看一眼今年的雪。”
    安德烈低头看着自己被锁住的双手。
    锁链是特制的,能封住灵师绝大部分灵力,防止他们破坏锁链外逃。
    可绝大部分不是全部,他调动灵力,凝出一缕寒气,透过门上的气孔蜿蜒弥漫至对面。
    姬梧桐双眼迷蒙。
    在安德烈冰属性灵师的操纵下,在他的囚室之中下了一场纷纷扬扬的细雪。
    雪花冰凉,落在了他的脸颊。
    “真是浪漫,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看雪。”隔壁房间,龙膏烛虚弱道,“好无聊啊,苏恩曜,不如给大家唱首歌吧,让我在死前听听大明星的现场和电视里有什么不同,要是能跳个舞就更好了。”
    姬梧桐喝了口烈酒。
    他摊开手掌,一团浓烈滚烫的光芒浮现在手心。
    烈酒浇上,燃起熊熊的烈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