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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铁。」
「什、什麽?」卫首大人愣过又愣。
雍天牧神情更平淡,语调亦平平——
「南雍少府监底下的掌冶署管着熔铸铜铁器之务,铜铁造坊共九十六处,父王允我任挑一处冶铜打铁。」
耿彦微笑。「殿下好兴致,原来是想亲自打造一件使得趁手的兵器。」
「不是兵器。」
「噢?那殿下想打造何物?」
雍天牧似被这个问题难住,面无表情的表情竟有丝困惑,道:「我也不知自己会打造出何物。」
「呃……是吗?」耿彦嘴角的笑微凝。「殿下向国主陛下讨的这个赏,果然与众不同,那为师就期待殿下的成果。」
雍天牧未再多言,仅道:「师父是受父王召见而来的吧?莫被我担搁了。」语毕,他抱拳一拱,从容离去。
耿彦望着那一抹渐行渐远的雪色背影,目中若有所思。
无慾无求,甚至……无心,似一切如常,然如常之处却似透出一股骚动,许是他太多疑,亦可能那微小的点藏得太深,尚不能探得……
安家茶棚遭遇「天雷帮」帮众砸场子後,当天虽吓得客人们跑光光,但十天过去了,茶棚生意老早恢复荣景,还较之前更热闹,起因是安家掌摊的元元姑娘又推新食。
试卖的新食有两款,甜的叫甜八宝,有甜又有宝,光听名称心里都乐。
咸食的名称就怪了些,叫关东煮。
这几日不少走南闯北的商客们纷纷表示,他们闯过关东,南雍的东边是东黎国,两国以边境大河为界,而东黎在东北边的国境有座天下大关「据胜关」,关东指的正是「据胜关」以东的地方,闯过关东地方的人皆道,那儿并无关东煮这款吃法。
对,是吃法,不是食物,毕竟关东煮吃的并非单一食材,亦不是像甜八宝那样,将八时豆类谷类混在一块儿熬成绵软软的甜粥。
但不管名称为何,新奇好吃又能止饥解馋最最重要。
所以安家茶棚这几日迫於无奈总提早收摊,因无论备再多料,总是过了午时就全数清空,有时连安老爹负责煮的茶水都无法及时供应上,最後仅能备着一大壶又一大壶烧开的清水任往来过客们自取解渴。
这几日忙归忙,魏小禾倒觉忙得挺顺畅,一是因周家小姑娘周恬容在他小爷的「谆谆教诲」与「英明领导」下已日渐熟悉茶棚这里的活儿,二是因安家爷爷变得好乖,都不会故意闹他、玩他,而爷爷之所以变乖,则是因为他家的元元姊变得又安静又……剽悍。
说剽悍一点也不为过啊!
他小爷这十二、三年的生涯中,就没见过谁能卯足劲儿做事,一天交睫睡下不足两时辰,还维持这麽多天不变。
那一日,兴城来了 一位穿着体面的老大叔,他家元元姊与对方谈不到两刻钟就把红豆松糕和铜锣烧的配料以及最机密的作法小诀窍全数卖予对方,他小爷原是着急的,怕城里大商家自此抢了茶棚生意,却不知元元姊另有打算。
她从村里木匠那儿订制特殊的木格子,还采购村中各户人家自产的鸡蛋鹌鹑蛋、青菜萝卜、豆腐豆皮等等,连村民网来的大鱼小虾也没放过。
大大的铁镂中放进特制的木格子,以鱼骨头混合猪骨再搭配多种蔬果熬出的汤底,倒进铁镂中淹过木格子上缘。
从上方俯看,一个巨大铁镂被木头隔出九宫格模样,食材分格放入,有竹签串成的猪肉丸子亦有成串的鱼浆板,有吸饱汤汁的豆腐和豆皮,也有浸润在金黄汤底中煮得恰到好处的厚切萝卜,更有一颗颗炖煮入味的鸡蛋以及成串的鹌鹑蛋儿。
最教人诧异的是那个叫「福袋」的玩意儿,以豆皮为袋子,里边塞进切成碎丁状的红萝卜、一点点绞肉、蒜啊葱啊菇啊之类的,也不知使了什麽法子,咬进嘴里整个爆汁,各种食材的美味瞬间混作一起,好吃到简直顶了天。
还有那个什麽……什麽高丽菜卷的,宽大的菜叶里包裹肉浆和鱼浆,再被浓郁汤头浸润过几个时辰,那滋味啊,已非「美味」二字足以形容。
他家元元姊当真拚了,拚得没日没夜,好像眼中看到的仅余茶棚生意。
但这些天发生的事他小爷可都看在眼里,多多少少了然於心,说不惊无惧,那不是在安慰自己就是在骗人。
老实说,他小爷惊得很啊!
如同此际,午时刚过,茶棚里能卖的东西仅剩一大壶清茶以及常备的花生瓜子,连红豆松糕都被打包买光,没什麽事能忙了,就见家里的大姑娘坐下来突然就不动,手中还抓着长柄木杓。
这几日常是如此,事忙的时候她活蹦乱跳,越忙越带劲儿似,等到无事可忙,整个人像被剪断提线的戏偶,定在那儿不知神游何方。
再老实说,他家元元姊这般异常也不是真寻不出缘由,说穿了就是跟某人再次不告而别大大相关,只是前两天他小爷稍稍提及那位某人,当晚险些没饭後点心可吃,这年头女孩子家的心事碰不得,实在危险。
见她又「发作」,安老爹、魏娘子加上魏小禾三人,你瞧我、我觑着你地相互使眼色,最後是魏娘子看着觉得心疼,决定过来搭话,未想先出声的竟是一旁乖乖收拾空碗碟的周恬容。
「呵呵,是阿牧哥哥吧?」嗓音脆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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