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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在浴间耍赖时,她还想捏他耳朵一记,此际只觉得他好看得不得了,即使一脸病态也好看得不得了,想疼他亲他。
许是听到她进房的声响,许是闻到饭菜香,雍天牧缓缓抬起头,长目神俊,浅笑慵懒。
她拿他当大老爷服侍,甘心情愿,一匙匙地喂他吃饭吃菜,只希望他能快些养好,至少得把脸上血色养回来,这麽病恹恹的神气绞得她心都疼痛,真要没法儿呼吸。
值得开心的是,他的食慾当真不错,能吃能喝的,待正餐用过,那一碗八宝甜粥被他直接端了去。
「这是甜八宝。」他表情诚挚,用小匙舀起甜粥。
安志媛微笑点点头,边收拾着碗筷。「是啊,是甜八宝。」
雍天牧郑重又道:「但它不仅仅是甜八宝。」
「唔……不然它还能是什麽?」煮出八宝甜粥的人虚心求教。
男人忽地露出腼腆笑意,低柔道:「这是元元亲手熬煮的爱之味甜八宝。」
安志媛嘴角微微抽搐,这个「爱之味」的美丽误解已无法对一名古代人说清楚,再有,她确实灌注满满的爱意在煮食中,说是「爱之味」也不为过。
待他吃完甜粥,她收走空碗,再服侍他漱洗,跟着自身也漱洗完毕後,她回到榻边落坐,开门见山便问——
「你提到山上那一日,是我被耿彦带上山的那一日吧?那时候还发生什麽是我不知道的?你寻到我时,我状态定然很糟,今日你骤然出现异样,是不是跟那一日为了救我有关?有什麽被你一直压抑着,直到压不住才这般爆发反噬,对不对?」
雍天牧懒懒卧榻,在一室烛光中凝望那张秀美脸容,内心有拉扯有挣扎,但他连想要杀死她的话都敢对她表白,还有何事不敢言明?
反观她,明知道他想杀掉她,她没逃跑,仍傻乎乎走进他心里,若她得知他最後的秘密,会惊惧吗?抑或一脸寻常?
「元元……」他轻沉一唤,语调徐慢。「我可以看到另一个我,『他』已跟在我身边许多年。」
他所说的,完全出乎她意料之外,安志媛明显怔住,大脑正努力消化他给出的讯息。
雍天牧继而道:「不管元元问什麽,我都会告诉你……那一日在雾隐山上,我一直寻不到你,即使进到耿彦的神识中回溯,听到他对你说的,看到他对你所做的,依旧不知他将你弃於山中何处……」
「等一下!」安志媛叫暂停,脑中凌乱了。「什麽叫『进到耿彦的神识中回溯』?你哪里学来这种『入侵脑细胞』的绝招?再有,你明明拜耿彦为师,怎麽感觉你会的东西却比他多好多,谁教的?」之前就有这疑惑,一并问清。
他抿抿唇,像也在整理思绪,目光微敛。
「元元知道的,我母妃是南族夜灵的王女,我是夜灵族的血脉……而元元不知道的是,夜灵族有一则古老传说,关於夜灵访梦。」顿了顿,他深吸一口气,道:「自我十八岁上,便遇夜灵,它进到我的睡梦中,领着我习术、参悟武功。」
随即,他将夜灵出现的模样以及梦中习武习术的过程约略描述。
安志媛听得目瞪口呆,小嘴都能塞一颗涵蛋。
解释完夜灵访梦,雍天牧接回之前话题,道:「雾隐山大雾笼罩,我怕救不回你,是另一个我出现了,领着我去到你身边,是『他』领着我找到你……元元那时候……确实很糟,但夜灵来了,我见到它在你身上发光,跳动的光点连成线,我看到脉络与气流,寻到一丝极其微弱的命火……」
他牵唇浅笑,伸手碰触她的脸颊,那里挂着珍珠泪。「怎麽落泪了?」
「因为你在掉眼泪啊。」她说着,也伸手过去抹他的颊,沾湿。「你看。」
雍天牧叹道:「元元险些把我舍了,不回来了,想起那时候,心如刀割,不自觉便要流泪。」
他眉眼弯弯,话音轻柔,然安志媛看得一颗心都揪成团,她才心如刀割好吗?
「你干麽这样?」一把握住他的手,扯了扯。「哪里是要舍了你?我不是回来了吗?」
「你若没回来,我就把该杀之人全杀尽,再去寻你。」嗓声平静。
「都那样了,你要怎麽来寻我?」
他没回答她的问话,仅静静看她。
安志媛背脊陡凛,头皮发麻,知道眼前男人又开启「恐怖情人」模式,她那日要真的嗝屁,他会干掉所有劫她入宫的人,八成连弑君都没在怕,最後再来个自我了断,以为从此魂魄两相依……之类。
会气死!若非看他虚弱可怜,她真想扑过去槌他两下。
「亲爱的,你当真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功课。」捏他的手,再揉一揉。
雍天牧因那声「亲爱的」又浅浅露笑,苍颊浮暖。
安志媛将话题拉回,问:「你说夜灵的光在我身上跳动,你依循那些光点将我救回,又为何会遭反噬?」
雍天牧道:「山上那一日,心绪起伏甚剧,最後将你带下山,自觉体内蓄积着一股气不易疏导,那股气应是夜灵落在你身上,带领我进入你的气场,後来又尽数流入我体内……你清醒後,事赶着事,就一直没能练好那股气,然後……就这般了……」
安志媛回想这段日子——
爷爷发病,她与雍天牧决定成亲。
之後她随他入宫,跟着成亲请吃喜酒,紧接而来是爷爷去世,安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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