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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中的大部分人都非常便宜,一次才两三角钱,招待的客人都是那些扛夫、水工匠、轿夫以及码头搬夫、人力车夫和工厂工人,因此基本人人都是一身病。而且老鸨和龟公为了赚更多钱,还会逼着她们白天做针线活,傍晚接客,直至下体溃烂化脓,最后还要上交全部收入,活得可以说是猪狗不如。
而这些,才是大部分娼妓最真实的生活。
几千年封建社会,没有人写过关于她们的只言片语,也从未有人愿意真正去了解她们的经历。所谓的容颜逝去门庭冷落,不过是这些女子灰暗一生中,最为轻描淡写无足轻重的一项罢了。
乔镜接下来要写的这本书,注定会狠狠刺痛某些人的脆弱心灵。
单纯的讽刺已经不够了,他想要的,是把伤疤上的痂给硬生生撕开,把下面血淋淋的真相暴露在他们的眼中,让那些喜欢寻欢作乐还振振有词此乃雅事的公子哥们看到,也让全天下的世人都看到。
觉得不适?不忍卒读?
——那就对了。
乔镜放下笔,站在图书馆的窗户前,望着下方的操场发呆。
午后阳光正好,男生们组成了两队在操场上踢球。吵闹的声音打乱了他的思路,但不可否认,也让乔镜沉重的心情得到了些许缓解。
他看了一会儿比赛,然后发自内心地觉得,百年时光,国家的各行各业都在飞速发展,唯有国足,实现了真正的逆水行舟,时光倒流。
堪称世界奇迹。
“乔师弟,这是刚送来的报纸,你记得在临走前整理一下啊。”
身后传来一道男声,是和乔镜同在图书馆工作的一位学长,他马上就要回家过年了,寒假整个图书馆就只剩下了乔镜一个人。
他答应了一声,但仍站在窗口处没有回头。
直到操场上的比赛结束,乔镜这才恋恋不舍地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开始整理那些报纸。
京洛大学的图书馆堪称目前国内种类最齐全的图书馆之一,就连全国各地不同报社发行的报纸、杂志和其他各种刊物,在这里也都有备份。
乔镜的日常工作,就是把它们按照日期分门别类整理归档,方便之后有需要的人们快速查阅。
但翻着翻着,他突然看到了一份眼熟的报纸。
盯着《东方京报》那遒劲有力的几个大字,乔镜愣了几秒,这才想起来,哦,原来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他小说登报的日子了。
由于京洛大学是每周一统一由邮差来送一批报纸,所以当乔镜看到自己的小说出现在报纸上时,其实距离它开始连载已经过了整整一周了。
说实话,乔镜其实还挺想知道的,关于这个时代的读者对他的作品反响如何,但翻遍了整个小说栏目,似乎都没有相关的板块,未免让他觉得稍稍有点儿遗憾。
等下次给许总编寄稿子的时候,顺便在信里问一下吧,他想。
乔镜也没多想,便和往常一样,把《东方京报》和其他报纸一起整档归类,放到图书馆最里面的档案室内——这些报纸,基本都属于那种好几个月、甚至好几年都不会有人来翻阅的。
做完这项工作后,外面的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图书馆并不是全天开放,乔镜在馆内最后一名学生离开后,便收拾好自己的东西,锁上大门离开了。
第二天。
一大清早,他再次来到了图书馆。
但还不等乔镜把包里的稿纸拿出来,突然,就有一个学生急匆匆地走进来,问道:“旧报纸是在哪个区域?”
乔镜眨了一下眼睛,给他指了档案室的方向。
“多谢!”
他飞快地在入馆登记表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大步走进了档案室内。
乔镜瞥了一眼,登记表上是端正的两个大字:
康平。
十几分钟后,这位名叫康平的学生如获至宝地拿着一沓报纸走了出来。
“还需要登记吗?”他问乔镜。
乔镜指了指自己右手边墙上贴着的大字:借阅图书请告知管理员书籍名称和作者,杂志、报纸、期刊等还需提供发行日期。
康平“啊”了一声,道:“我借的是《明朝日报》,上周七天全部的。”
乔镜默默点头,帮他登记完,又敲了一下自己左手边墙上贴的大字:
借阅书籍须三月内归还,不得损坏、脏污、批注,违者视情况予以赔偿。
康平:“…………”
他和全程一言不发的乔镜对视几秒,沉默几秒,一时间肃然起敬。
他们学校里,竟还有如此身残志坚的同学!
真真吾辈之楷模!
“放心,我一定按时归还。”他朝乔镜郑重点头,抱着报纸一脸感动地走了。
乔镜有些莫名地望着他的背影,觉得这人实在古怪,但也没怎么在意,很快便收回了视线,继续在座位上琢磨起了自己的小说大纲。
而康平在离开图书馆后,并没有回到宿舍里,而是去了一趟教学楼。
距离学校放假还有几天,这段日子是教授们批改阅卷的时期,而对于绝大多数学生们来说,那就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管他考成什么样呢,先玩爽了再说!
康平比起那些白日纵酒尽情狂欢的家伙们要好一些,他参加了一个学生自己组织的兴趣社团,是专门研读白话小说的,他从小就对《山海经》、《红楼梦》、《水浒传》这些书籍十分感兴趣,等上了大学后发现同好,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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