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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正是因为他对这些人太过熟悉,所以在写这本书的时候,乔镜几乎是一气呵成,从头到尾都没有任何卡文的阶段。
当然,他只是根据自己曾经见过人们的性格特质,从他们身上摘取一部分,重新组合创造成一个崭新的人物,甚至连原型都算不上。
但乔镜总觉得,他们是有生命的。
在这个偌大的江湖中,围绕着主角你方唱罢我登场。那种酣畅淋漓的感觉,哪怕他已经写了很多年的书,都是少有能体会到的。
在写完《入江湖》后的某一天晚上,乔镜洗漱完毕后,靠在床头翻着景星阑刚从城里带回来的第二册 漫画,但却盯着其中的一页,发了很久的呆。
就在景星阑都快要睡着的时候,他忽然道:“我是不是老了?感觉最近经常会想起往事。”
窗外枝头的树叶在寒风中飘零,放在角落里的香炉飘着淡淡的白烟,悬挂在墙上的煤油灯在床头投下一片小小的阴影,摇晃的光焰驱散了秋夜笼罩的寒意。身旁的男人换了个姿势,一只手搂在他的腰间,呼吸声和胸膛中心跳的频率一样均匀。
他依旧闭着眼睛,说:“我陪你。”
第172章
“陛下,万万不可再如此下去啊!”
面对着太傅痛心疾首地告状,坐在上首的梁帝揉了揉太阳穴,深深叹了一口气。
他右手边的桌子上还摊着一本书,不消说,肯定是来自镜书坊的。梁帝自己也挺喜欢看他们最近新出的那个什么“漫画”的册子,上行下效,导致宫中对于晏河清的风评也普遍偏好。
但是……
梁帝痛心疾首地想,这并不代表他那几个不成器的儿子就能把书带进太学里,趁着来教课的博士没注意偷偷看,被抓包后还信誓旦旦地拉他这个父皇出来扯大旗了!
虽然太傅把这事儿说得极其严重,连“动摇国本”、“皇室衰微”这样的字眼都用出来了,不过梁帝还是觉得,这纯粹就是几个臭小子欠收拾了。
“我会好好教导他们的,”他捏了捏眉心,实在不想再听太傅念叨了,天底下所有当父母的都对家长会避之不及,哪怕皇帝也一样,“太傅辛苦了,你先下去吧,让朕自己想想。”
说完,他还狠狠地瞪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几位皇子。
以太子为首,一群少年老老实实地站在那里,耷拉着脑袋,听着梁帝骂道:“一群不成器的东西,还不快给太傅道歉!”
得到了满意的结果,太傅昂首挺胸地走了,留下梁帝和他的一众儿子在书房内大眼瞪小眼。
“父皇……”顶着压力,太子艰难开口道,“儿臣知错了。我没有为弟弟们做好表率,如果要责罚的话,您就责罚儿臣一人吧。”
梁帝扫了他一眼,默不作声地翻起了手边的书页。
几人都不知梁帝现在究竟在想什么,只能听着沙沙的翻书声在寂静的书房中响起,紧张得个个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处放了。
其实梁帝平时和子女们的关系还是很不错的,他不喜欢摆什么威严父皇的架子,甚至还会和寻常人家的父亲一样同孩子们玩耍嬉闹。但是这种特权基本只有十岁以下的皇子公主才有,待他们稍稍长大后,就算梁帝想要和他们亲近,他们也会因为身边各种人的提醒而不自觉地变得拘谨起来,让梁帝十分遗憾。
“你说知错了,”不知过了多久,梁帝才缓缓出声,“那你自己说,错在哪里了?”
太子硬着头皮道:“我……儿臣不该把无关课业的书带进太学,还教坏弟弟妹妹。”
梁帝把眼一瞪:“还有妹妹?”
“对,”太子的声音逐渐减弱,“但是太傅没发现……”
梁帝深吸一口气,半晌,恨铁不成钢道:“既如此,你们几个,每人罚抄五遍《礼记》,给我好好长长记性!太子再加三遍《大学》,下不为例!”
几位皇子不敢抬头,纷纷低声答应,太子更是一副恨不得把头垂到地上的姿态,大概是真觉得自己做错了。但就在临走前,梁帝却单独把他喊住了:“你留下。”
其他几位皇子都对他报以同情和爱莫能助的眼神,太子恍恍惚惚地站在书房内,满脑袋都是“我要完了”四个大字,因此错过了梁帝的问话:“你这书朕怎么从来没见过,镜书坊刚出的?”
太子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啊,是的,他们说是什么特典,还有番外的内容。”
梁帝微微眯起眼睛,这事儿他可没从景星阑那里听说啊。
景星阑也很冤,虽然梁帝确实说过,如果晏河清有新书稿记得要差人送到皇宫里,但是这只是镜书坊搞的一个小小活动而已,番外的书稿梁帝不是早就看过了吗?
“下次,”梁帝斟酌道,“如果再发生这样的事的话……”
太子立刻道:“下不为例!”
梁帝摆摆手:“下不为例肯定是下不为例,但朕要说的不是这个。”
他站起身,郑重其事地拍了拍太子的肩膀:“下次镜书坊再搞什么活动,记住,第一时间给你父皇带一本。”
太子:“…………”
太子:“好的父皇,儿臣记住了。”
*
因为这册特典,景星阑还专程跑了大梁城一趟。
这次他估计要一周后才能回来,乔镜一个人呆在刘家村,也不需要照看什么田地,每天过得都很清闲,烹茶研墨,打理院子,顺便晚上给两个孩子讲讲故事,日子倒也过得有滋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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