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老王本来在外面啃着面包等着阿刁测试完毕出来, 闲着无聊也在看屏幕, 看到她的排名后，虽然有些惋惜，但也没有像金陵老宅那边给她判了死刑，闻言说自己是来接送的。
    “看来大人还是看重三小姐的，可惜了，如果她没考中，恐怕没高中读了呢，不知道大人会把她安排到哪里去，回岐山高中吗？毕竟是庶出的，也只能这样了。”
    司机老王看出对方脸上的幸灾乐祸，知道这人的孩子学习不错，因为家里又是金陵本地人，好像被一个不错的金陵高中内部录取了。
    也就是说主人家的孩子连高中都没得读，她的孩子却……能不骄傲么。
    这也没什么，也是人家孩子出息，但老王就是看不惯她的嘴脸。
    吃人家家里的饭，不管心里怎么想，表面职业道德都得有。
    庶不庶出跟你有关系？
    但对方毕竟是金陵老宅的人，有点根基跟体面，老王也只能低头，默默把袖子里的手机打开录音。
    对方还在滔滔不绝，表面怜惜阿刁，实则诋毁看轻。
    过了一会，司机老王忽然兴奋，“咦，前进了！”
    这个金陵老宅的仆人一惊，紧张看去，看到后忽然松了一口气，说：“从480到479，不错嘛，真是一个让人高兴的消息，但还是考不上吧……”
    老王：“……”
    三小姐啊三小姐，我快被这人给气死了，你可努点力啊！
    但老王看到了老仆人心急火燎揣着手机打电话通知了陵城的管家，而管家叹口气，又把这个消息告知了陈然。
    陈然沉下脸，“这么差？所以说哪怕她的学习不错，前面考核成绩也不错，有上金陵学府的资格，但偏偏在最重要的吸灵资质上够不到标准？”
    管家有些谨慎，“按照以往我们对金陵学府的了解，第二天的淘汰至少要去掉200人，也就说至少要排进300才算稳定吧，不过综合前面的成绩，可能400也行？”
    陈然摇摇头，并不这么乐观。
    “今天的测试成绩才占大部分，昨天的不过是开胃菜，资质这一关没达到硬性标准，前面考得再好，金陵学府也不会录取。普通高中还好，但各地州省的第一学府是定死的规矩，朝廷有过政令。”
    他好歹也是刺史，当然知道内情。
    管家一听，顿时觉得自家这三小姐的确处境堪忧了。
    明明51名来着，多不容易啊，很优秀了已经。
    不过还好消息还没传到家里其他人那边去，不然到时候真不好收场。
    “那……”他知道崔家联系自家大人的事，如果三小姐考不进金陵学府，也就没了其他价值，恐怕会被……虽然在很多人看来这也是一步登天了，没准还觉得她运气好，可作为陈家的管家，他知道这一步有多凶险，十有八九是牺牲的棋子。
    就看陈然怎么选了。
    “再看看，反正也得四个小时结束，而且她在外面多少是吃亏的，资质前期难以发挥，没准后头也能熬进标准线。”
    陈然再不是好父亲，却也不蠢，有眼界跟耐心。
    但手机忽然响起，他第一反应是以为崔庸又联系他了。
    结果……陈逊？
    陈逊开口就是一句，“父亲，妹妹回来了，是吗？”
    陈然：“……”
    他从未说过，大儿子是怎么知道的？难道是崔家那边泄露了？
    “是回来了，原来没死，我也是才知道，你怎么知道的？”
    陈逊没说自己有心腹，只是说：“崔云说的。”
    陈然面色倏然一沉，短短四个字暴露了很多信息，真有心结盟，崔家不会这么大嘴巴，除非是故意说出来让宋王两家知道。
    陈然本来就心思深，想到了很多方面，却又听陈逊幽幽来了一句：“父亲，我这边正在过一个很重要的考核，上面恐怕不太能接受我的父亲有一些道德瑕疵，比如利用儿女联姻结党营私这方面，会影响结果。但若是过了这个考核，好处难以估量。”
    陈然：“……”
    **
    一个小时过去了，排名开始有点稳定了，但某些人一直很不稳定。
    阿刁这人吧，雷打不动470-480之间跳跃。
    跳到后面周江都注意到了。
    这人怎么回事，吸收的频率一会上去，一会下来。
    一般吸灵资质是有固定曲线的，从一开始身体不适应到后面适应，达到高峰值后，因为精力跟体能的下降，它的效率开始下滑，于是变成一个抛物线轨迹。
    现在才过去一个小时，理当是强盛的上升期，她倒好，跟山沟小破路上开古老拖拉机似的，哒哒哒上下起伏。
    有时候事出反常必有妖，可太反常了违背了自初代传递下来的正常规律，这种反常也只会变成不可信任的异端。
    本来在提交上去的二三十份档案里面，哪怕陈阿刁不是最被看好的，也是被认为性价比最高的那个，因为周江端看阿刁的表现，觉得她很可能来自寒门，寒门天才性价比最高，雕琢的上限也高。
    可惜他失望了，对阿刁也没了兴趣。
    崔家的探子也在人群中，把消息传达回了崔家，崔庸还好，一向老谋深算，并未有什么反应，倒是崔云的亲爹妈对此愤愤不平。
    虽然前面考试还行，但也只是51名，在儋州都算得上精英学霸，可在崔家看来也不算什么。
    为了家族大计，勉强一下也可以接受，反正以后可以换。
    但现在这样的，如何能配得起吾儿！
    崔云其母实在受不了，磨着丈夫去求崔庸，后者磨磨蹭蹭去求了，崔庸却扫了他一眼，淡淡道：“就是这样才好，真有什么厉害的资质，你以为陈然会冒险扔到我崔家门里？”
    “可是……”
    “滚出去。”
    崔母看到自己丈夫唯唯诺诺出来，便知道失败了，越发恼怒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他是因为崔润死了，就拿我们云儿给崔凉铺路，就他大房两个嫡子尊贵，我们三房的就如草芥？真要联姻陈家，为何不把崔凉推出去？反而让崔凉去接近京都的那些世家贵女，明明我们家云儿也可以走这条路的！他就是想一边利用云儿来吸引宋王两家跟陈然那边的注意，一边借他们的手干掉云儿，他怕云儿可以娶一个出身高贵的女子增加我们三房的势力，毕竟他现在已经不是指挥使了——当年如果不是崔润嫉妒云儿天资不弱于他，硬要把他推挤出去，他也不至于去慎州那地方去，什么开辟家族势力，明明就是……”
    她的嘴巴被崔三爷给捂住了，但她的眼里淬了毒。
    她绝不会让这么一个卑贱的村姑毁掉她儿子的前途！
    而在屋内的崔庸却是皱眉，怎么回事，陈然现在大概能看出他的三女儿没太大的上进空间，应该利益最大化，怎么还不来联系我？莫非还等我去找他？
    好大的脸。
    *
    阿刁还不知道除了司机老王之外，全世界都放弃了她，还有一个贵妇生怕她沾上他们家。
    也没人知道阿刁之所以吸灵气的波动这么频繁，那是因为——她在模拟灵气的走向。
    因为怕走火入魔，她只能在一边吸收灵气的时候一边尝试。
    可为什么之前在酒店这些地方私人吸灵的时候不尝试呢？
    因为没有copy对象。
    现在有了，对象还很优秀，但这个过程也很危险，她在小心翼翼模拟，但她隐隐感觉到如果模拟出来了，一定比她的辣鸡呼吸法好很多。
    不说几十倍，十倍肯定有。
    因为她能感觉到灵气的变化，快了，她感觉自己快摸到一定的窍门，虽然不一定完全模拟，但应该可以找到一个稍好于呼吸法的吸灵法。
    **
    第二个小时开始的时候，500个考生的人头在每十分钟内基本只有三四十个人的上下波动，但随着时间越来越久，有能力波动的人数越来越小，但直到第二个小时快结束的时候，媒体们忽然激动起来了。
    而此时校内银杏林中的周江等人也认真了一些，因为他们知道按照初代传下来的知识，一个半小时是正常的适应时间，适应之后，资质高低就发挥出来了。
    所以……
    “宋泠跟崔云的差距在缩小。”
    周江洞察锐利，从排名后面的繁杂数据中看到了两人的差距变化。
    但这种变化是微末的，一般人不会留意到，最直观的还是排名……“上去”以及“下来”。
    三十个人头的上下波动中，只有一直上升的人才最明显，也更值得引人注意。
    某个资深狗仔啃着面包，驾着飞舞的摄像头小蜂鸟，嗡嗡飞舞拍摄着数据变化，一边想文案准备发网站抢占热度的时候，身边有人嗡嗡嗡比苍蝇还烦人。
    “兄弟们，老铁们，咱们儋州500学霸团都在这了，看到没，这就是他们今天的资质考试变化，以我听说的一个半小时适应期已经过去了，龙虎争霸来了，谁更强，看谁爆菊了谁，看谁被爆菊就知道了！”
    “兄弟们看看，崔云跟宋泠两位稳定第一第二，但以我的观察，宋泠正在发力！对，她在发力，差距在缩小，兄弟们，我预感她会超过崔云！真的！我的嘴巴就是一车黄瓜，我跟你们赌了！”
    “如果不看那俩位争龙头位，这边许落也在发力，他正在追逐前两位，但目前看着距离越来越大，说起来，许落好像是寒门代表，兄弟们，为我们的寒门代表加油！”
    本来提到许落，许落的家人不太乐意，听到这人一边直播大吼大叫中又为自家孩子加油，倒也脸色回暖许多，但这个尖嘴猴腮的网红忽然喊道：“但是我发现程章跟许落的差距在变小，是的在变小，而且这个速度很快！看啊，许落要被爆菊了，爆了爆了，他真的要被爆了！”
    许落的老父亲脾气上来，恨不得给这人一棒子！
    “不过蔺云墨被人超过了，是谁？饶雪雅……”
    “兄弟们，看来前面的考核成绩是有道理的，你们没发现在昨天一天考试总成绩前面的一些考生，今天基本也在资质考试前面梯队里面嘛？这两者之间总归是有联系的。”
    这话让不少人惊讶。
    资深狗仔观察这个网红，觉得这人眼力还是很厉害的，因为他也知道其中的隐秘。
    “我听一些老人说过，初代那会有人研究过一门学说，说修炼资质好的人，基本脑域也会比常人发达，所以学习好+身体好，也意味着全方面强大，当然，我说的是普遍，个别特例……”
    他刚说到个别特例，就听到狗仔群那边也喊了起来。
    “田中野兄妹爆了。”
    准确地说，田中香爆了在意料之中，她本就是昨天排名第十的人，各方面优质，但因为跟田中野一起出身寒门，只用了普通的呼吸法，所以一开始垫在了两百名左右，但相比陈家仆人挖苦阿刁排名垫底480，田中野比她更惨，直接垫到了499，但她一直在开拖拉机，这傻大个却跟窜了火箭似的，突突突往上爆。
    爆速比田中香还猛。
    很显然，田中野的资质比田中香还好，他是其中真正的特例。
    而在此时，眼尖的周江不经意瞥过，正好瞧见阿刁双手动了动，她掐了一个手势。
    简简单单，但云聚在崔云跟宋泠两人那边的磅礴灵气……隐约被勾引了几缕往她身上去了。
    **
    第三个小时纲开始，田中香兄妹杀进了前一百，冲击速度开始放缓，因为前一百里面的都是精英，他们也都在加大吸灵的速度，吸收的增速比后面的人快太多了。
    但最显眼的还是田家兄妹。
    田家兄妹杀出重围，双双进入前一百，这让校门口起了不小的波动，纷纷询问是谁家孩子，当得知是开普通武馆的寒门人，众人不由唏嘘。
    而任亲友去应付那些叽叽喳喳的家长，两兄妹的父亲现在正蹲在角落里抽烟，粗狂而豪迈的脸上有些茫然。
    那啥，他的崽子资质这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