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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束后南瓷累得直接昏睡过去,楚倾俯身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帮她把薄被盖好,才轻轻带上房门。
    他走到阳台上,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抖落一根,生疏地点着。
    七年没碰,第一口还有点呛。
    看着白雾升腾,楚倾眼底泛着一丝猩红。
    那年去巴黎找楚兴德的场景又重新占据了他的思绪。
    正逢平安夜,他的生日。
    巴黎难逃一场大雪,入目所及是晶莹的白雪,一路的商店门口都摆着圣诞树,彩灯闪烁,整座城市浸在过节的喜庆气氛。
    他在楚兴德的公寓前停下,等了一个多小时看到的却是楚兴德左手搂着新欢,右手牵着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三人谈笑风生地朝公寓走来,讨论着明天圣诞节的安排。
    画面温馨得刺眼。
    所有质问都堵在喉咙口,仿佛他才是那个多余的笑话。
    楚倾就这么站在雪地里,目视着三人其乐融融的身影消失在公寓里,他才自嘲地转身离开,颀长的身影没入黑暗,就像从没来过。
    他在一家便利店前停下,进去拿了一包烟和两罐啤酒,准备付钱的时候却发现兜里的现金不够,他烦躁地刚要把烟扔回去,一道清冷的女声插了进来。
    Check out together.(一起结。)
    楚倾微掀起眼皮,就看见一个穿着纯白卫衣的女孩朝他走过来,在这个雪夜也不知冷似的。
    她柔软的黑发披散着,唇不点而红,眉眼干净,温柔与淡漠交织,露出的白皙脖颈有种无端的破碎感。
    店员没多问,直接结了账,把小票折给她。
    楚倾这才注意到她买的东西,他不动声色地挑了下眉。
    是一打度数偏高的黑啤。
    她一声不吭地和楚倾擦肩而过,走出便利店,却又放慢步子,像在等他。
    楚倾拿起收银台上的东西,跟了上去。
    便利店门口有段陡坡,两边是石阶。她挑了一块没沾雪的地方坐下,单手拉开啤酒罐,才正眼看他:Chinese?
    楚倾目光深沉地看着她,半晌回道:是。
    女孩得到肯定回答没多意外,她小口抿着啤酒,好半天没出声。
    直到一罐啤酒见了底,她拿着捏扁的啤酒罐朝他晃了晃,露出今晚第一个笑容,不坐吗?
    楚倾倚着身后的路灯垂眸看她,沉默地撕开烟盒外面的塑封膜,勾出一根熟练地点燃。
    然后才漫不经心地笑道:不了,我嫌脏。
    两人一坐一站,气氛微妙。
    女孩听到他的话,愣了一下,嘴角的弧度愈深,我以为你这样的人,是不会嫌脏的。
    楚倾吐着烟圈,笑着反问:我哪样的人?
    女孩仰起头,目光赤/裸地打量他。
    昏黄的路灯下,少年低着头,指间夹着一根烟,皮囊生得极致,但眉目间是放浪形骸。
    她又开了一罐,却没送到嘴边,而是手腕压低,啤酒顺着罐口流出来,很快渗进白茫茫的雪地。
    女孩指着脚下被染黑的地,慢条斯理地笑道:想要一条路走到黑的人。
    楚倾听到她的话怔住,掀眸的那一刻眼底有浅淡的戾气。
    女孩却一点也不怕。
    她直视着眼前的陌生人,坦荡地笑了,别这样看着我,我们是一路人。
    他们俩身上浸淫的气质太相像了。
    孤独而绝望,在这个无人问津的夜晚。
    她也能感受到他埋藏的脆弱,所以才会鬼使神差地靠近他。
    但也仅此而止。
    她做不了救世主。
    因为她也站在深渊里。
    楚倾眼神晦明地看向她,声音有点哑,嘲讽地笑道:你自以为是什么?
    女孩却不恼,她从石阶上跳下来,走到他面前,那双漂亮的眼眸盯着他,一字一句:我说的对不对,你心里清楚。我没有立场去评判什么,你有你的痛苦,我有我的悲哀。但是你要堕落,神仙也救不了你。
    她的嗓音轻缓却坚韧,在寂静的街道回荡。
    楚倾忍不住和她对视,就听见她继续说道:所以,我们都向前走吧。
    这话,不知道是说给他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顿了两秒,女孩摘下自己左手腕上的手链,塞进他的掌心,把这个当了吧,能换点钱。
    说完,她不等楚倾回应,转身拿起没动的几罐啤酒,头也没回地拐入便利店旁的小巷。
    纤弱的身影一点点被黑暗蚕食,最后再也看不见。
    楚倾捏着那条手链,在原地站了很久。
    直到风雪再起,他才朝反方向走远。
    烟灰蓄了很长一段,楚倾屈起食指轻点,青白的烟灰消散在风中。
    再后来,那个女孩和他所有的年少荒唐,被他埋在了记忆深处,不愿触碰。
    匆匆一面的人,他也记不清长相。
    他只记得那个晚上,她对他说:
    我们都向前走吧。
    他也真的照做了,一直向前走,哪怕在这条路上嗑得头破血流,也没停过。
    可是他今天才知道,那个女孩就是南瓷。
    他无奈地垂眼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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