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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棠忍住心里的恶寒,专心抄讲义,只当未觉。
午时一过,上半天的课程结束,宫婢们过来收拾书匣,祁芸转过身,手支着脑袋往连棠桌上一趴,半是无奈半是戏谑道:又熬过一天。
连棠看着祁芸皱成一团的小脸,很同情她,外人只看到皇嗣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却不知这也是枷锁,尤其他们和皇帝又隔着一层,远不如亲生的自在,为了撑得起皇子的名头,每日的课业都很重。
她小意帮公主捏捏肩膀,以示安慰。
突然,挡在课桌中间的竹帘被掀起,祁麟走了过来。
连棠心里一沉,起身就要走,祁麟却先一步,抓住了她的胳膊,低声哀求,棠棠,你听我解释。
他想明白了,棠棠那么聪明,定是发现昨日的姜黄酒被调换,这才和他闹脾气。
连棠感觉胳膊上缠了一条毒蛇,肘部猛然一掀,祁麟没防备,身子一趔趄。
他讪讪收回手臂,暗暗惊讶她力度之大,心里莫名烦躁,他是用了点手段,那也是为了把两人的关系尽快定下来,况且因为她,他还得罪了冯太傅。
一想到下午的私课还要伏低向太傅解释,他眼中闪过一丝阴戾。
棠棠,我素来以为你明理大度,没想到竟也如此任性,昨日的事就算我有什么错,你难道还不肯罢休了?
连棠心里升起阵阵寒凉,昨日的事差点害了她后半生,他一句道歉的话没有就算了,还怪她任性。
好在她并非故意和他置气,而是从骨子里想离开这个人,也不怕他不喜自己,殿下误会了,我素来嫉恶如仇,本就不怎么大度。
说完她径直走了。
旁观了全部过程的祁芸愕然张大嘴巴,棠棠一向温顺,能让她说出这般话,皇兄到底做了什么啊,她疑惑的看了祁麟一眼,忙追了出去。
祁麟愕然,耳边回荡着她疏离冷淡的口气,觉得她像换了一个人。
他不甘心,欲再追上前,这时从后面跑过来一个内宦,鞠腰禀道:殿下,太妃娘娘请您过去一趟。
祁麟猛然转身,看到生母奉贤太妃站在学堂后门,锐利的目光定定落在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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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芸下午的课在明月宫,连棠原本应该跟着上的,但奉贤太妃嫌两个小姑娘在一起叽叽喳喳的,分了公主的神,不让她进内殿,且明说了下午她可以想干嘛干嘛,左右她进宫也不是真的陪伴公主学习。
连棠知道奉贤太妃对她这个准大皇子妃不满意,不想让她跟着公主学淑女的礼仪。
以前她都老老实实候在外殿,听着内殿的声音默默学个一星半点,如今她没了做皇家儿媳的心思,也不为难自己,痛痛快快的回了自己的小院。
进了住处,连棠先找出先前制香剩下的红魄,这红魄乃是一味药草,市面上买不着,只法恩寺的药王谷有,连棠的母亲和药王谷谷主交情颇深,谷中的草药她可以随便取用。
连棠喜欢拿红魄制蚊香,手里还有一点库存。
她熟悉宫里各条曲径小道,拿上草药后,她就避开旁人的视线,来到书阁。
连棠双脚刚一踏过门槛,就听到里面一声重响,有什么东西被重重摔到了地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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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扑通、扑通,书阁内外的宫人全都慌慌张张的就地跪下,连棠茫然照做。
那帮子文臣在想什么!祁衍抬脚跨过地上的奏折,阴沉沉的走到宽几边坐下。
常福低眉顺眼的跟在后面,蹲身捡起散开的奏折,摇了摇头。
不怪陛下生气,今日的早朝从清晨延续到日暮,一件事都没有谈拢,先帝以武力征讨天下,推翻旧朝,建立了大齐,建国之初为了政局的稳定,沿袭旧朝的行政制度,愿意效忠新国的文臣士族也保留了下来。
只是这文武之间的冲突,先帝在世时就存在,而现在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当年先帝顶不住士族的压力,废武重文,五年前西戎大军压过来的时候,差点灭国,临危之际是自小就被发配边关的魏王,也就是当今陛下带领麾下战将,以一敌千,打退了西戎人。
虽说手段残暴,至少保住了大齐的江山。
今上登基后,宵衣旰食,励精图治,大齐基本上已经恢复了元气,所谓好了伤疤忘了疼,如今这帮子文臣又蠢蠢欲动,还想效法先帝时行的那套,联名上奏,要求裁撤军队,消减军用。
那背后的目的可太明显了,留着国库养他们这帮蛀虫呗。
难怪陛下动怒。
常福小心翼翼把奏折放到桌面一角,余光中元宁帝正锁眉沉思,凛然的怒气让他不自觉放缓了呼吸。
当今陛下御极五年,把几近凋零的大齐整治的蒸蒸日上,是天生的上位者,说句僭越的话,先帝没格和他比,那帮前朝遗老还想像拿捏先帝一样拿捏他,常福心里开始怜惜奏折上的那一串名字。
祁衍瞥了一眼桌角的方向,深邃的眸子沉的有万斤重,几息之后,他冷哼一声,对常福道:把这份奏折打回内阁,让他们详表之后再提交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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