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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景修摸摸身上,有一枚玉佩,这是前年他来新京读书时,颜昭石见书院里的学生全都戴着玉佩,便把自己的那枚马上封侯送给了他。
    这两年,颜景修一直都把这枚玉佩戴在身上。
    他叫来一名狱卒,悄悄把玉佩塞给狱卒,过不多时,狱卒便拿来了纸笔。
    在旧京时,飞鱼卫关押犯人的地方是诏狱,现在来了新京,诏狱自是没有,只能临时找来一处地方充当诏狱,地方和设施都与诏狱不能比。
    但是该有的还是有,比如刑具,再比如纸笔。
    纸笔是用来写供词的。
    半个时辰后,这两张纸便到了许怀义手中。
    他看着这两张纸,嘴角牵起一抹嘲弄的笑容。
    卫公公的眼光真毒啊,连颜景修本人都没有见过,只凭上一份供词,就看出颜景修是什么人。
    没错,颜景修这样的人,确实是个能用的。
    自私凉薄,狠戾无情。
    这两张纸,是颜景修亲笔,工工整整的馆阁体,签名处是歪歪扭扭的颜昭山三个字,还盖了个黑乎乎的手印。
    第一四六章
    第一张是供词,颜昭山之妻孙氏,孙氏的娘家侄子孙大雄,在南边的时候便与匪人结交,祸害乡里,为此,颜昭山不齿其行径,果断拒绝了他的提亲。但是孙氏却与这个侄儿来往甚密,当初举家逃难时,孙家已经表明不会进京,可是现在孙大雄忽然来了京城,孙氏对颜家人瞒下了孙大雄进京一事,并且偷了家里的钱贴补孙大雄,孙大雄利用孙氏给的钱,在新京四处活动,结交匪人。
    而孙大雄等人是否陷害忠良,颜家确实不知。
    颜家乃是清清白白的耕读之家,家中子弟恪守本份,刻苦读书,只盼他日报孝朝廷,为国出力。
    孙氏在公堂上当众受刑,失贞在前,后又偷窃家中财物贴补侄儿,失德在后,已犯七出之条,为此,颜昭山立书休妻,从此之后,孙氏不再是颜家妇,颜孙两家也不再是姻亲。
    许怀义看着这两张纸,呵呵冷笑。
    这供词写得巧妙,妙就妙在没提奸细二字,但是字里行间,全都表明,孙大雄就是从南边过来的奸细!
    而颜家,摇身一变成了受害者。
    孙氏偷了颜家的钱,贴补孙大雄,而这些钱都被孙大雄用来结交匪人之用了。
    所谓匪人,便是黄五和黄二赖。
    这两个人便是拿着从颜家偷来的钱,陷害忠良,所谓忠良,当然就是卫葆。
    为此,颜家人很难过,也很自责。
    所以就把孙氏这个害群之马清理出去,一纸休书,孙氏不再是颜家妇,整个孙家,连同孙大雄,都和颜家再无关系。
    来人,去一趟福王府。许怀义说道。
    一个时辰后,心腹带回卫明的口谕:证据确凿,可以结案了。
    人证,是秀竹,只是秀竹缺少见识,只以为奸细是颜景修和颜雪娇,却没有想到,这两人都是受孙氏教唆。
    果然,许怀义再让人提审秀竹,秀竹便改了口供。
    哎哟,这么一想,还真是大太太,你们说,大太太为啥这么坏,皇帝老爷都让咱们来新京了,她却还想着干坏事,你们说说,这人咋这么坏呢,多亏我跑出来了,否则说不定大太太也会拉我当奸细,我可不当,不当!
    真正的奸细是孙大雄,而孙氏助纣为虐,当与孙大雄同罪论处。
    颜家人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大牢里走出来的,颜雪娇远远看到了扶着父亲出来的颜景修,她踉踉跄跄跑过去,拉着颜景修的衣袖,急急问道:大哥,阿娘被带走了,这会儿也没有跟着我们一起出来,阿娘怎么了,你去问问吧。
    颜景修看着颜雪娇,目光冰冷,这个蠢货,真正指使孙大雄去招惹颜雪怀的人,应该是她吧。
    当日公堂上的那顿板子,已经把孙氏打怕了,借孙氏几个胆子,她也不敢再去招惹李绮娘和颜雪怀。
    所以那个拿银子给孙大雄,让孙大雄去办事的,只有可能是颜雪娇。
    若是没有她,颜家又岂会落到这个地步,若是没有她,孙氏也不会被休。
    孙氏可以休掉,颜雪娇却不能。
    颜雪娇一日未嫁,她都是颜家的人。
    所以,被牺牲掉的那个人,只能是孙氏。
    你还好意思提阿娘?你自己做过什么,你以为别人就不知道吗?这番祸事是因孙大雄而起,你懂了吗?
    颜雪娇一怔,抓着颜景修的手松了下来,她怔怔摇头:不可能,怎么可能呢,我就是让孙大雄去......
    她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慌忙捂住了自己的嘴,转头去看镇抚司的大门,还好,没有人往这边看。
    她的小动作被颜景修尽收眼底,看着颜雪娇的目光更加冰冷。
    颜雪娇嘴里说着担心孙氏,可是却不敢提起事情的真相。
    颜景修心里盘算着,这个妹妹是不能留了,留她在家里,早晚还会惹祸。
    这时,颜昭石大步走了过来:阿修,是不是你找了叶盛帮忙,否则咱们怎么这么快就给放出来了?
    他的话音刚落,颜昭山便吼道:老二,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生的那个赔钱货,咱家又怎会遭此大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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