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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明政出身勋贵之家,祖上曾随太祖皇帝出生入死,立下汗马功劳,魏家曾经两次尚主,太祖皇帝的胞妹宝昌大长公主、太宗皇帝的女儿长乐大长公主,如今的魏家嫡房,便是这两位公主的血脉。
若以亲戚来论,福王还是魏明政的表舅舅。
魏明政随齐慰来到新京之后,福王还让儿子们给魏明政下过帖子。
但是此刻,这里没有舅舅和外甥。
魏明政见福王面色不善,猜到福王是要把无旨进京的罪名安到他们身上。
齐慰的手书就在魏明政身上,但是这一刻,魏明政却不想拿出来。
拿出手书,罪名便是齐慰的。
不拿出来,就是他们这几个将官自做主张,与国公爷没有关系。
魏明政朗声说道:王爷深夜进宫,可有陛下或太皇太后的旨意?
当然没有,如果有旨,那就不是逼宫了。
福王脸色阴沉:卫阉欺君罔上,本王进宫勤王,有何不可?
魏明政一笑:末将率军进京,同样是伐奸勤王。
福王平日里的和蔼可亲,此刻荡然无存,他指着魏明政几人,喝道:即使尔等是来勤王,那也须退出行宫百步之外,立刻撤兵!
魏明政环视站在福王身后的羽林军:我等撤出行宫百步之外,福王爷是不是也和我等一起退?
第二四四章 玉犬
当年福王离开旧京北上就藩时,裕王就和柴晏差不多的年纪。
裕王柴冀的母亲出自中原孟氏。世家出身的女子知书识礼,恪守本份,可在皇帝眼中却难免觉得古板乏味,孟淑妃虽然位列四妃,又诞下皇长子,可却不得圣宠。
也正是因此,年少时的裕王沉静内敛,少年老成,无论对谁皆是温文尔雅,谦和有礼,孟淑妃更是求了孟家帮忙,请了隐居的当世大儒苏文渊来教导他,正是因为苏文渊的关系,令高宗对这个皇长子的态度也大有改观,让他先后在两三个衙门里观政历练。
因此,至今为止,很多老臣都认为,如果高宗没在晚年得了幼子,这大魏朝的皇位十有八、九便是柴冀的。
即便如此,高宗对待柴冀的态度也是不同的。
大魏对于宗室的爵位有递减的规矩,就如福王的封号,也仅为一代,他的嫡长子只能封郡王,其他几个儿子则要等着皇帝的恩封。
而高宗临终之时,却留有遗命,给了柴冀世袭罔替的封号,虽然这是借新帝之口施恩于柴冀,但是明眼人都知道,这是高宗一早做出的决定,不过就是要让柴冀感念新帝之恩,一不反,二不争,三不落井下石。
柴冀也的确不反不争不落井下石,无论是对六岁的柴昱还是四岁的柴奂,柴冀俯首称臣,安守一隅,远离朝堂。
福王在心里冷笑,柴冀忍耐了两任小皇帝,到了第三任,八岁的柴冉登基时,柴冀终于不想忍了,他养精蓄锐,蛰伏已久,昔日沉默内敛的皇子一飞冲天,与自己的侄子争夺天下。
福王呼出一口浊气,胸口却依然郁结。
他打量着眼前的柴晏,少年正值最意气风发的年纪,神采飞扬,倨傲狂妄。
柴冀娶的亦是出自中原名门的江氏,据说江氏写的一笔好字,在闺阁之中颇有名气,当年孟淑妃千挑万选,才为儿子娶了江氏为妃。
所谓好妻旺三代,现在看来,江氏果然很会教导子女,就看柴冀的这个幼子,虽然一看就是娇养长大的,但却养得骄矜却不娇气。
且,柴冀竟然舍得,把他最小的儿子送来新京!
福王想到这里,心便沉了下去。
没有舍哪里有得,柴冀舍了自己的儿子来新京,这才有了现在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局面。
福王叹了口气,看向柴晏的目光却变得亲切和蔼。
说起来你还要称我一声叔公,当年你父亲年少时,常到我府里玩耍,他用的第一张弓,便是我送给他的。一别经年,连最小的你也长成了蓬勃少年,老夫看到你,便想起你的父亲,老怀甚慰啊。
福王的态度,反倒是显得柴晏咄咄逼人,少不更事。
这番话若是用在柴晏的三个哥哥身上,若许有用,可是现在站在福王面前的是柴晏,便一点用处也没有了。
柴晏是家里最小的孩子,也是最淘气的一个,从小就被人称做七阎王,在他被送进军营之前,他是出名的惹不起。
现在年岁渐长,又多了历练,虽然懂事了,可是他的懂事是分人的,面对与他没有交情的福王,他还是小时候的他。
果然,福王话音刚落,柴晏便笑了:福王爷,你和我说这些没有用。
那什么是有用的?福王温声问道,如同宽容的长辈面对不听话的孩子。
柴晏眼底闪过一丝嘲讽,他的目光从福王身上扫过,落到怀安郡王身上。
怀安郡王和令公子不太相像,令公子的长相倒是随了福王爷。
怀安郡王一头雾水,不明白柴晏为何忽然跑题,说起了他的儿子。
福王垂在脚侧的手掌却紧握成拳,他的眼睛本就生得细长,现在索性眯成一条线,不仔细看,分不清他是醒着还是睡着。
柴晏嘴边的笑容又深了几分:福王爷,令孙生得一脸福相,不知是否真的有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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