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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后来,实在是拿不出银钱来了,恰好有人告诉他,悠然居里放印子钱,利息极低,且,那放印子钱的还是读书人,再说,人家也不能算做是放印子钱,顶多是读书人之间的互帮互助。
第一次银钱借来解了燃眉之急,第二次银钱再借来又解了燃眉之急,第三次时,总要把前面的银子还回来吧?没钱还怎么办,没关系,不用发愁,一起小酌几杯,几杯过后便晕晕沉沉签字画押按手印签了文书,醒来之后才发现,自己欠的已经不止前面的那点银子,而是一笔他当官十年也还不清的巨债!
这便是陷进坑里了。
一旦陷进去,那便不是他能说了算的。
什么为臣者的忠心、什么为官者的良心、什么读书人的初心,全部化为乌有。
皇帝把帐簿扔到龙案上,对柴晏说道:朕听说你们抓到的人里,有齐缨的随从?
柴晏朗声说道:的确如此,只是此人并非从开始时就是齐缨的随从,而是齐缨来京城之前,荣成郡主交给他的人,但是从他的名字来看,他肯定不是荣成郡主自己的人,想来也是听命行事。
柴姝封号荣成,如果真是她的人,是不会叫阿成的。
这个阿成嘴巴很紧,上了酷刑,依然不肯招供,儿子们进宫之前,不想让他就这样死掉,便停止了对他的审问。
阿成虽然没有招供,但是曲掌柜供认不讳。柴晏说道。
皇帝面沉似水,能够命令柴姝做事的,只有两个人而已,一是福王,二是怀安郡王。
而怀安郡王又一向没有自己的主张,所以答案呼之即出。
阿成是福王派过来的人,假借柴姝之后,由齐缨带着进京。
齐慰对齐缨心存愧疚,一旦齐缨服软,齐慰要么把齐缨接进国公府,要么也会嘘寒问暖,与齐缨非常亲近。
皇帝想到这里,心都凉了。
说,那个曲掌柜招认了什么?皇帝问道。
柴晏说道:曲掌柜不姓曲,他姓梁,早在二十年前,他便给福王打理生意,十五年前,他被派往京城,摇身一变成了曲掌柜,这些年来,他在京城娶妻生女,如今已是做了外祖父的人,即使是迁都的时候,他也没有离开过京城,石亭来到京城以后,由刘渺引荐,曲掌柜做了悠然居的大掌柜,同时也是石亭的管家。
印子钱的事,曲掌柜所说与石亭大同小异。
但是曲掌柜除了帮助石亭打理生意之外,他还有另一个差事,那便是监视石亭。
每隔三日,曲掌柜便会去与悠然居隔着一条街的一个早点摊子上吃早点,刘渺会去,他会把石亭那边的情况告诉刘渺。
另外,儿子反应审讯,曲掌柜没有见过柴荟,他说在他来到京城的第十年,他开始负责把从宫里传出来的消息送到清圆,至于清圆的人再送去哪里,不用问也知道,是送去了平城的福王府。
听到这里,皇帝打断了柴晏的话,问道:他说是来到京城的第十年开始传递宫里的消息,现在仍然继续吗?
柴晏笑着说道:曲掌柜说,自从父皇您登基之后,宫里的消息就不是传给他的,至于是谁接替的他,他也不知道,儿子觉得他没有说谎,他确实是不知道。
皇帝问道:你为何能确定他是真的不知道,而不是撒谎?
一直没有再开口的二皇子,此时看向柴晏的目光里满是绝望。
他的小弟弟,已经没有慈悲之心了。
柴晏嘻嘻一笑,有些得意:儿子派人抓了他养在外面的儿子,那小儿只有两岁,曲掌柜看到儿子,立刻便有问有答了。
你查到他还有养在外面的儿子?皇帝问道。
儿子只是觉得,他那种身份的人,即使为了隐藏身份,不得不娶妻,也不会将亲生儿女养在膝下,于是儿子请飞鱼卫去打听,果然打听出来,曲掌柜的女儿是从善堂里领养来的,而他平时常去宝莲巷,宝莲巷里住着一对母子,飞鱼卫抓了那妇人,妇人招认她是曲掌柜养在这里的外室,这个孩子便是曲掌柜的亲生骨肉。柴晏说道。
皇帝冷哼一声:收养善堂里的孤儿,白白担了善人的名声,其实却是为了隐藏自己的身份,这种人,死不足惜。
二皇子的嘴角抽了抽,他想起柴晏提着那个年幼的小儿,走到曲掌柜面前的情景,曲掌柜哭得声嘶力竭,他什么都招,只求保住儿子的性命。
当时小七居然在狞笑,小七太狠了。
柴晏对皇帝说道:儿子也觉得这种人死不足惜,等这案子审完了,儿子会将那小儿交由善堂抚养。
皇帝显然对这个不感兴趣,道:嗯,你看着办吧。
第四五二章 住处
悠然居的两名伙计,都是曲掌柜带过去的,他们跟了曲掌柜多年,曲掌柜有恩于他们,而另一位女犯,名叫刘四喜,她和阿成一样,都是高手。抓捕他们时,若非儿子带的侍卫多,恐怕就会让他们逃了。
刘四喜三十多岁,她是十天前到的京城,与阿成差不多的时候。
阿成与齐缨是从柴姝的封地荣成县来的,刘四喜却是从清圆过来的,儿子给她上了大刑,刘四喜招认,原本早在去年,她便要来京城的,后来平城和京城先后出了花五娘案和婵娟案,刑部和飞鱼卫查得太紧,她便去了清圆,这一年来她一直住在清圆,两个月前,她接到命令,让她动身前往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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